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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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残局

    “没,没事,”念女低下了头。



    云瑶并非三岁小孩,念女这个样子分明有事。



    念女垂着头,久久之后才抬起头,目光轻触的一瞬,原本恐慌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无奈又飞速隐没在黑不见底的眸底。



    “湘筱,你能把帮我做件事吗?”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云瑶,但眸中却充满了愧疚。



    云瑶淡淡一笑,“你说,能帮到的我肯定帮。”



    “我们去屋里说吧!”



    说罢,就走进了屋里。



    云瑶一愣,满脸的疑惑,什么事情搞得那么神秘,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她随即走进了屋内,只看到曼妙的身躯在桌前不知捣鼓什么。走进一看,原来是在用开水泡茶。



    “什么事啊?”云瑶坐下问。



    茶水递到她面前,沉声说:“先喝口茶吧!”



    云瑶不知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今天的面色确实不大对劲,她缓缓端起桌上那杯茶,微微蹙了一下眉,轻抿了一口。



    念女坐下,轻叹了口气,“湘筱,无论我做了什么,也都是逼不得已,你日后千万别记恨我。”



    云瑶听得一头雾水,讷道:“你在说什么啊?”



    此话一出,面前顿时变得飘虚起来,眼前的一切好像空中的尘絮在飘荡,迷迷糊糊,飘缥缈渺。



    她恍然才知道那杯茶里被下了药,正想开口询问缘由,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发不出声音。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倒在了地上。



    夜幕垂下,潋滟城已经隐没在黑暗之中,远远的只见半边的天空都已经被烧得发红,夜风冰冷,街道满是月光的清冷,城中全部布满了白羽军。



    一顶软轿在路中央缓缓行着,轿内的人淡然阖目,眉头微蹙,似是睡了,又似是想着什么。



    忽然,轿辇一震,原本微闭的双眼登时睁开,眼角闪过一道精光,淡淡却是有力的声音传出软轿:“离陌,怎么回事?”



    “回将军,一辆马车迎面疾驰,轿夫怕伤了将军,躲得急了。”



    “什么人?”又是简短的一句,却依旧掷地有声,浑然天力。



    车夫早已跪在轿前,听到问话哆嗦着答道:“小人家中老母病危,赶着回去,不想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轿帘缝隙间,陌渊看清了那人,“把人压下,搜车。”



    “是!”



    唇边一丝笑意刚露出便已隐了去,拂衣下轿,一袭白雪外袍更衬得他身如剑指,淡定至极,他缓缓言道:“杨尚书千金被掳,黄昏时分城门就已经关闭,若真是急白天就该出城,为何偏等晚上?满口胡言!”



    “将军,车内夹层有两名捆绑着的女子,”离陌风低头禀告。



    此时的云瑶正昏昏沉沉地睡在马车里,旁边有一女子余惊未定地蜷缩在马车一角,抬眸便见一只温实的大手探入车内,轻轻撩起车帘,随即一张淡漠却英气逼人的脸映入眼中。



    目光轻触的一瞬,那人原本温柔和睦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惊诧又飞速转为惊喜,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一般。



    “瑶瑶!”?



    眼睛看向了正昏迷不醒的云瑶,温柔的眼明静如水,脉脉含情。只是云瑶昏昏欲睡,一点意识也没有。



    陌渊赶紧抓住她的手,摸住脉搏,平稳均匀,没什么异样。



    “离陌,赶紧找大夫,立刻回府!”声音有些急促,带了些许紧张。



    “是!”这是离陌第一次见到陌渊这么紧张,不知这轿内的姑娘是何许人也。



    难道,就是在四个月前落入江中,将军派人找了许久的那名红衣女子?



    离陌来不得再多想,差了一名随从去找大夫。



    陌渊轻轻抱起云瑶,将她抱进自己轿内,看她睡熟时的清丽容颜,竟然呆住了。



    “将军,车上还有一名女子!”



    陌渊走下轿,再次撩起车帘,目光淡淡的看着轿内女子。



    女子低下了头,一路挣扎周旋,此刻虽已松绑,但她的衣衫已有破裂之处。就在她羞愧难当的时候,厚实的手从眼前滑下,一种温暖,包围周身,驱散恐惧。



    她抬起头惊诧地望着他,只见他温实的大手伸在自己面前,在等待自己的回应。书瑶眼中的惊诧化为娇羞,微低下头,面如霞飞,伸出了手。



    陌渊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利剑一般的唇竟扬起一个弧度。低下头来看着她的手,轻轻握住,将她带了出来。



    陌渊将她领进自己轿内,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杨书瑶。”



    “书瑶?”



    陌渊自小见过杨书瑶一面,当时还有雪言在场,自那一面自后就再也没见过,没想到现已长得亭亭玉立,比之前更加温婉可人了,难怪雪言要跟她攀比。



    “一早便听闻杨尚书千金被奸人所掳,本王特派白羽军把守各处,想来就算没有此番相遇杨小姐也该获救了,”陌渊淡笑着说。



    她脑中一震,白羽军?难道眼前这男子就是刚刚威名赫赫的大将军金陌渊?



    身子猛地一颤,急急说道:“见过大将军。”



    “你怕我。”陌渊剑眉一挑,眼神中多了些玩味。



    书瑶没再吭声,似是默许。金陌渊,容国大将军,常年出征,战功累累,只凭金陌渊三字足以守疆,单靠白羽军三字足以扩土,杀伐决断,弹指即成。



    怕,她怎能不怕?



    陌渊并没有把书瑶送回杨府,只是命离陌捎了话,说杨小姐获救后身体虚弱,就近到了大将军府,让杨尚书安心。



    离陌试探着问:“将军,杨尚书怕是不会答应吧?”



    “放心吧,他不会。”



    薄唇微启,这世间,这天下,仿佛没什么是他掌握不了的。



    回到府中,赶紧将云瑶抱出轿,一边走一边问随从:“大夫呢?”



    “已经在将军房中了。”



    陌渊赶到院中,突然顿住,抱着云瑶往回看,刚下轿的书瑶站在娇前对自己浅浅一笑,没有自己的应允她不敢进门。



    陌渊扭头对随从说了一句:“找件干净衣服给杨小姐更换。”说完,就抱着云瑶走向自己房间。



    大夫在房中恭敬的等候,陌渊直冲冲的走进来,大夫正想给他行礼,他都来不及看一眼便将云瑶抱到了床上。



    “大夫,你赶紧过来看看,”他着急的说。



    大夫连药箱里的脉枕都来不及拿,连忙跑了过去,摸了下女子的脉搏,静心听了一会儿,面色平和的微点了一下头,将女子的手又掖回被中。



    “怎么样?”



    “将军轻放心,这姑娘只是喝了迷药,昏厥过去而已,等药劲过了便会醒来的。”



    陌渊这才轻吐了一口气,坐在云瑶身边,深情的看着她迷睡中的容颜,没事就好!



    夜色浓郁,月色静谧,云瑶还在昏睡中,陌渊拿着一根玉笛走到院中,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呆滞住了……?



    此时,书瑶已沐浴更衣完毕,由丫鬟引入侧室,推门只见屋内素雅古朴,看似简单却又处处精致,几株兰花肆意开着,散着淡淡清香。



    室内温暖如春,熏香绕鼻,她自桌边停下,上面有一盘似是未下完的棋局,黑子步步为营,气势凶狠,大有合围之势,白子步步后退,意图反击却进退维谷。



    云瑶冥想片刻,挪了数步,顿时挣脱合围,竟还带了反击之意。



    破了那局,书瑶长舒口气踱到了窗前,只见案上古琴雕琢精美,吸睛异常,她不由得坐下,素手轻拨,弦音缥缈,道尽悲喜,诉尽衷肠。



    就在她即将因心境陡转而停下的时候,一缕笛音迎合而入,似悲却多了分释然,似泣却少了分悲切。她急急应和,在笛音感染下敛了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