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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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惊魂

    “臣可作证南宫大人的话句句属实,”玉姑娘上前说道:“王妃已经亲口承认是她杀死了那名家仆,山林里,微臣带去的二十多名骑兵全都听见了,皆可作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君上秉公办理。”



    山雪眼睛一愣,没想到被她们反将了一军!胸口郁积了慢慢的怒气,却只能压制住。



    君晟眼一立,冷冷问道:“爱妃,两位大臣对你的指证可有不对?”



    她顿时呆愣住,仿佛木然了,想说什么,却张开了嘴说不出来,她左右望了一眼,双眉渐渐紧锁如川,紧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君晟看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便已知晓此话全部属实,面色冷漠,什么也没有说,将头沉沉的垂了下去,半响之后才抬起,沉声道:“殇都虽小,但每个人都过得丰衣足食,百姓安居乐业,孤,不能容忍有人伤他们一分,你……”声音陡然加重,一股严肃之气直逼她胸口。



    她吓得跪下,失了色,爬到君晟面前,哭了起来,“臣妾再也不敢了,求君上开恩!”



    “你心肠如此歹毒,孤怎么将你留在身边,”他脸色十分坚毅。



    云瑶和玉姑娘也是被他的话惊住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是要废后的节奏啊!



    刚刚立后不到几个时辰就要废后,这传出去不得又是一个笑话!



    山雪拉着他的衣角,眼泪哗哗的就落了下来,一段做作无休止的花式哭法登场了。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落,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一个处于绝望中的人,“自从三年前君上在猎场把臣妾救回以后,臣妾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把你当成了我最爱的人,君上如今要割掉对妾身的爱,你让妾身这可怎么活?”



    妈啊,这话,听着真恶心,云瑶记得,当初她也在自己面前演示过她的这场哭戏,确实也中了她的招,如果当时心再狠一点,没有怜悯同情她,或许千颖就不会死了。



    君晟还是一脸冷漠,作为一个君王来说,人的眼泪对他是最没用的。



    她眼珠转来转去,好似在寻找什么,突然定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抬眸看着君晟,阴柔的说道:“君上可还记得,当日在后花园跟我说的话吗?”



    君晟眸色一动,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转而又平静下来。



    “月光浮霜,恰若你的美资,您这辈子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了如雪的她呢!”声音幽幽,牵引人心。



    他转头看向她,冷漠的眼神早已变得温柔起来,心中的理智全被吞灭,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殿下的云瑶和玉姑娘看得呆愣,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把君晟给搞定了。



    什么月光浮霜,如雪的她,难道她是把山雪当成他年少时期救的那只雪狐了吗?不,她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呢?



    “君上……”



    “云相无需多言,”君晟顿时打断云瑶的话,转过头来坚定的说:“此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爱妃已经知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得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倘若日后再犯,孤决不轻饶!”



    山雪娇溺的偎在君晟腿上,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夜风仍旧呼呼的刮着,死寂的长街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更加衬托今夜的凄冷和肃萧,黑暗的种子飘散在凛冽的风中,随风而逝,四处播种,云瑶哀怨的望着长街的尽头,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直发颤。



    或许,灾难即将来临。



    两人各牵一匹骏马走在长街上,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响起,面色凝重的云瑶一直没有说话,玉姑娘看出了她心里有事,便问道:“在想什么?”?



    “今晚的事,”她说。



    “既已过去,就不要再想,不过日后得防着点,怕是她不会轻易就这么罢休的。”?



    “嗯,”她点点头,心里却又疑惑了,问道:“你今天是怎么知道我在山林的?”今天玉师父来得实在太巧了,还带了二十几名骑兵,一看就是做好准备的。??



    “我哪能料事如神啊,”玉姑娘一边走一边说:“有人把飞镖射到我房间,飞镖上有纸条,上面写着你有危险,我到府门外一问,守门的侍卫说你坐马车去后山了,我心想觉得不对劲,就跟着街上留下的车印找到了山林。”



    他们早就预谋好了,马车不是南宫府的,他们在山林见到山雪以后才下山来南宫府,山林里全是泥地,车轮上沾满了泥,走在街道上肯定会留下车轮印。



    可这信是谁送的呢?心里满满的全是疑惑,她皱下眉头,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以后,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除了云璃和玉姑娘,她谁也不认识。



    玉姑娘轻叹了一声,“有人想害你,可也有人想救你,在这个充满危险和杀戮的世界,你要时刻都警惕提防,稍有不慎就会遇险!”



    夜风吹过她的脸庞,就像无数把冰刀擦过一般,凛冽的痛。



    那个一向冰冷的人竟然也感觉到了冷,身子微颤了一下,说道:“我们回去再说吧!”



    说罢,便翻上了马背,云瑶也一个利落翻身,坐在了马背上,两匹骏马在跑在长街上,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二十几匹快马在长街上呼啸奔腾,惊醒了大半殇都百姓的美梦。



    然而却没有人关心这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小心的将门窗关严,深恐被殃及池鱼。



    来到南宫府门口,云瑶勒住骏马,脚尖微微用力,一个利落轻快的下马姿势就站到了地上,微扬着下巴,马绳扔到迎接下人的手上,往后瞥了一眼骑兵,又扭过头来,和玉姑娘一起走近了府里。



    夜色浓郁,杀气喷薄,殇都的街道上,再一次有血腥的味道,缓缓逸散开来,二十几名骑兵策马奔腾往他们的集中营跑去,一排长影逐渐与夜色融合。



    寒风怒吼着黑寂的夜,刀剑泣血杀人时激烈的长风横贯整街道,从黄泉的方向肃杀吹来,卷起骑兵们猎猎翻飞的衣角,吹过他们乌黑纷扬的长发,振翅欲飞,直如义无反顾扑火而亡的飞蛾。



    层云堆积的夜空上,有黑色的巨鸟飞过,翅膀扑朔,穿梭在黑如地狱的街道上空,发出凄厉的长鸣。



    骏马的呼气转眼凝成了霜,街道前方,有嗜血的杀戮如猛兽般的奔腾而过,长刀闪烁着森寒明亮的光芒,如破月芒星,映着火把血一样的红光,好似上古的凶兽。



    离开南宫府不久的骑兵们渐渐倒在闪着青光的利刃之下,借着清辉的月光,如坚冰的利刃发出冷森森的气息。



    凄厉的哀嚎声冲天而起,震破死寂的黑夜,响彻了整个暗殇城,才刚刚走进府里大厅的云瑶和玉姑娘听到凄惨的叫喊声,?一阵剧烈的危机感顿时袭上心头,一起跑了出去。



    如镜的刀刃上晃过一张阴冷腹黑的一张脸,看不清面样,但晃到了眉心的一点黑砂,还有仿佛凝结着一竖寒光的凶神恶煞的眼睛。



    随即,利刃的主人如刚刚那只黑色的巨鸟飞上屋檐,消失在黑夜里。



    云瑶和玉姑娘赶到之时,已是血流成河,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片街道,刚才还一身凛然之气跟随在其后的骑兵们皆倒在了血泊之中,露出死不瞑目的惨死之相,哀怨至极!



    两人的目光一时间都有些忡愣,似乎是被这要命的天气通通冻结。凄冷的风在两人之间吹过,骤然间,有夜枭在上空狰狞嚎叫,仿佛是那些冤死的精魂,在浓浓长夜中不甘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