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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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宇相遇1

    惨淡的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倾洒在金陌渊脸上,男人紧闭双眼,脸色暗淡无光,眉头微微皱起,额头冒着热气与冷汗,好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东西一样,脸上很是深沉难看。



    一炷香过后,他脸色渐渐变得红润有光泽,虽与平时的气色没法比,但也比刚才的脸色好看些。



    风清轩收回双手,运了一下气,呼吸均匀,气吐如丝,舒了口气之后拿起地上的白扇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男人这才睁开眼,垂下眼眸,仿佛在凝思什么,半晌之后才站起来。



    “我将真气输入你体内了,过几日你就可以恢复自如了,”风清轩将扇子猛的往前摊开,扇骨撑直,幽幽的扇动。



    金陌渊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的暗殇掌威力居然这么大,若不是你来了,我险些命丧她手。”



    “南宫家世代精研暗殇掌,毕竟传了百年了,在江湖上排名前三,不可小觑。”



    风清轩钻研百家武学,对暗殇掌颇有了解,此掌法凝聚寒气,掌力一出,犹如巨大寒冰猛势袭来,被打中之人,轻则一身冰冷,一生受其寒冷,年年如冬,重则冰住心脉,血液凝固而死。



    他扭头瞥了一眼金陌渊,“还好你内心深厚,及时护住了心脉,否则就很危险了。”



    金陌渊凝眸在火堆上,没有说话,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他走到火堆旁边,拿起地上的木柴,填在火上,那一小撮火花得以救济,越燃越旺,把阴暗的庙宇照亮起来。



    体内的寒气还并未完全散去,他需要一些温暖,只能不停的添加柴火。



    “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要去那儿?”他突然问起。



    “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只有一个嘛,”风清轩气吐幽兰的说。



    不用问也知道,从潋滟城出发的时候他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来,整整一个白天的路程,一步也没有停歇,可见他想见南宫云瑶的心情有多迫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风清轩翩然的念起了诗,淡雅的问:“她设计害你,你不恨她吗?”



    恨?怎么会呢!他十分清楚,这次在南宫府遭遇的埋伏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肯定不知情,玉姑娘知道他会回来,特意将云瑶支到宫里去,她装作云瑶坐在她房中,只是想让他放松警惕性,可以一招制住。



    风清轩扭过来来,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你这么肯定?”



    嗯,肯定,十分肯定,如果他想要杀自己,上次在后山山林就已经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而且,他能感受到云瑶对他的情意,虽然她的性格大变,比以前温顺了许多,但是恰好是这份温顺让他有了可以靠近她的机会。



    风清轩看到他一脸痴迷的脸色,就知道金陌渊已经中毒不浅了,他不便于插手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只是淡墨如水的说:“白玉令牌已经归还,你是去是留?”



    他沉思了一番,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里想着: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看到她一眼才行,至少亲眼看到她是安全的!



    庙外一道风吹起,风中夹杂这轻盈的脚步声,二人耳朵一立,只听得盈盈细步声越发的响,朝破庙这边走来。



    从脚步声判断,来者应该是位体态纤弱的女子,夜半三更,不知是哪家女子会在这荒郊野外出现?



    “半夜三更不睡觉,不是劫匪就是强盗,”金陌渊直溜溜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突然,一颗小石子从庙外飞了进来,掷地有声,快而准的击向金陌渊。



    他听到声音,微微偏了一下头,石子直冲冲的击向他旁边的风清轩,风清轩翩然一转身,潇洒俊逸的站在他对面,石子直接打进布满灰尘的佛身,二人齐眼看去,只见佛身有一个小窟窿,小石子深深嵌在里面。



    来人功力深厚,让风清轩不敢掉以轻心,听得那人已经走进了院里,看来她也是闻声而来,听到了庙里有声音就掷石示威。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庙里有人,二人又何必躲藏,坦荡荡的走出庙里来到门口。只见院里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一袭红衣似火。



    这件红衣金陌渊再熟悉不过了,而这件红衣的主人,他更是倾心已久。



    是她,云瑶!她怎么会在这儿?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更加艳美绝俗,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额角处零碎的发丝被夜风吹乱,多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落叶在空中飞舞,一片一片,为二人的相见增加了一些美感,直到风停声静,落叶也回到了地上,紧贴着地面,云瑶才看清他的容颜。



    顿时,那双原本戒备森严的眼睛变得含情脉脉,墨黑的眸子泛出一丝淡淡的光,眸色一直滞在他脸上不动。



    虽然才两个月不见,却犹如过了许多年,就像当年在日本待了长长的八年一样。



    月黑风高,那本就暗淡无光的月亮彻底跑进了云层里去了,只有稀薄的缕缕光辉微弱的从云层的缝隙里钻出来,洒落在院里的一角,给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子一丝光明!



    风清轩在院里欣赏这万籁俱寂的夜色,对他来说,哪里都是美妙的风景!



    篝火在静谧的庙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两人坐在篝火旁边,篝火发出的热量伴着光辉照在二人脸上,他俩都能感到脸上一阵滚烫,但又离不开这炽热的温暖。



    “你今天去南宫府了?”她轻轻开口。



    “你不在,”他若无其事的说。



    她顿了顿,“今天玉师父在府中。”



    “我见到她了,”声音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用木枝扒开火心,让空气进入,使过燃得更旺,篝火的热浪喷在她脸上,那张白皙的脸变得滚热晕红起来。



    静默了许久之后,她的眸子才动了一下,讷讷的说:“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神色自然平常,没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她微微的点点头,脸色淡然,但是心里十分清楚,上次玉姑娘被他伤了,再次见到,又怎么会轻易不放过他。他平静的脸色太令人怀疑,今天想必在府中已经交过手了。



    “她说你进宫了,”他突然说。



    “君上立后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进宫布置现场,保证大典那天宫中的安全。”



    他听言一愣,惊讶的说:“传说君晟不是从不立后吗?”



    “兴许遇到喜欢的了呢,”她抬眸说,目光冷淡:“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是啊,谁能保证呢?没遇到之前,一身洒脱乐逍遥,各种立誓保证终生不娶,最后遇到了,曾经那些可笑的立誓保证便会不攻自破,甚至会突破自己的底线,与之前的潇洒形象形成强烈对比。那时的人,不禁也会嘲笑当时的年少不懂事,竟会说出那样的荒唐之言。



    他听得出她话里有话,感觉到她有一股闷气憋在心中,她不再是曾经那个高冷艳绝的南宫云遥了,以前的南宫云遥,眸中似有利箭射出,让人不敢直视,面若冰霜令人胆寒,不敢与之靠近,连跟她从小一直长大的云璃都对她十分畏惧。 



    而她现在是个心生闷气的郁结女子,有几分甚似深闺怨妇!全身透着忧郁的气息,将人置之千里,无法接近,若是强行靠近,便会感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气息朝自己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