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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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没风涟

    举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却迟迟听不见关门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是不是我做的一切都不及她的一分一毫,告诉我,我还可以怎么做,”一字一句敲击着他的心,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她的声音很淡,却饱含了真情,“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说的出来。”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股疲倦之意深深的钻到了骨子里,他很排斥山雪跟自己说这些,毕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说这些会让他反感厌烦。



    可换个方位思考,湘筱是不是也这样排斥自己呢,大概是吧,他很清楚。



    他毫不留情的甩开山雪的手,快步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山雪,冰冷的气息将她层层围住,冻得不成人样……



    千颖一夜未归,哭了一晚上的湘筱直到早上才发现,那双哭红的眼睛浮肿得厉害,她努力的想睁开臃肿的眼皮,奈何它似已经肿到了极致,那狭小的眼皮位置已经容不下臃肿的眼皮再褶皱出一层。



    她困难的眯着眼,眼皮极其吝啬的只给她挤进一丝淡淡的光。艰难的走到客厅,眼睛不便用手向前小心翼翼的摸索,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花瓶,一声剧烈的砸碎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她被吓到了,手不由得收了回来,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想到了袭芜羿,越是无助,想念就越发热烈,热泪散成小流从臃肿的眼睛里溢了出来,怎么都收不住,湿润了她长长的睫毛.



    此时,更加孤独无助了,鼻尖一酸,一声轻轻的抽泣声从嘶哑的喉咙里无声的发出……



    门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周围一片寂静,显得是那么的清晰响亮。



    她赶紧拭去眼泪,殷切的等待听到开门的声音,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在等待妈妈的归来。



    听到钥匙“叮铃铃”的声音,心情越来越急切,紧接着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一股冷气流冲进了屋里,她不自觉的卷缩了一下。



    迟迟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那股冷气流也越来越大。



    “你眼睛怎么了?”冷冷的空气中传来千颖关心的声音,瞬间她心里温暖了许多。



    “昨晚熬夜了,”声音低低的,快压到了嗓子眼。



    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熬夜能把眼睛熬成这样,也算是个人才了。



    “你哭过了吧,”千颖走上前,仔细一看。



    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不眼泪弄得浮肿了,就是在水里泡浮过了,再多的辩解也是没有用的。



    好吧,我承认,我哭了一晚上。



    “好端端的哭成这样,”千颖用纸巾轻轻把她眼角还残留的泪迹。



    没有多问,了解湘筱的千颖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也不想去窥探她埋在心底的往事,她想说的时候便会主动找自己的。



    “没事了,”她勉强一笑,“你一晚上没回来。”



    “嗯,昨晚老袭来酒吧喝酒,天亮了才走的。”



    什么,她心一紧,居然还有心情去喝酒。



    罢了罢了,人家自己的生活,你插不上手的。



    “我今天没力气去上班了,”千颖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我发信息给沈总请个假吧。”



    说完,直接倒在沙发上,弄了个人仰马翻的睡姿,拿着手机发信息。



    “顺便也给你请吧,”她顿了顿说:“你这个样子今天也没法上班啊。”



    “嗯,好,”湘筱默默的点头,偻着身子,借着眼里微弱的一丝光摸到沙发,想要坐下。



    千颖连忙立起身来,扶着她坐下。



    “你啊,今天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好好休息知道嘛,”像一个医生在叮嘱病人,她暗暗的点了点头。



    “我吃给你做早餐,”千颖起身站了起来。



    “不用了,”她拉住千颖的衣角,“你一晚上没睡,还是先去休息吧,我不饿。”



    “今天有的是时间睡觉,不过,你的早餐更重要,”千颖笑着走进了厨房。



    在东京的八年里,她几乎不吃早餐的,饮食特别不规律,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小身板来说,一天一顿已经足够了,有时候甚至都不吃。



    想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时候的自己很傻很天真,以为没了他会过不下去,会痛不欲生然后腐烂死去。



    以为,真的会死去。



    可事实告诉她,即使一开始爱得多么炽烈,分开时多么痛不欲生。过了许多年以后,连自己都会笑着说那时太过年轻,不懂爱,不会爱。



    可那又如何,现在的自己不还是一样很傻,很天真嘛,傻到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跑到他家楼下找他,傻到像个疯婆子一样在大街上疯癫狂跑,傻到被他拒绝后行走在黑夜的冷风中……



    滴过血的心灵更坚强,痛过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冰冷的心。



    “沈,沈总,”秘书看到即将走进办公室的人,“沈总,你不是和剧组一起出去拍摄了吗?”



    “昨天回来的,你去叫湘筱把剧本再发给我一下,”沈晓天边走边说。



    他想仔细的再看一次剧本,究竟湘筱在里面玩了怎样的文字游戏。



    “她还没来,平时她几乎都是第一个早到的,但今天……”秘书犹豫了一下说:“兴许是路上堵车或者遇到什么事了吧。”



    沈晓天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了,就算走路也早就到了。



    “你先去忙吧,”沉沉的说。



    “好,”秘书点头。



    “等等,”他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天鹅画,目光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连声音都散出冷冷的气息,“叫人把这幅画给拿下来。”



    “拿下来,”秘书有些惊讶,“这可是袭总送你的,都挂了好几年了。”



    “拿掉,”毫不犹豫的说。



    “哦,”沈总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按照他说的来,不要惹恼他。



    烦闷的坐下,被口袋里的手机咯到了,掏出来才看到屏幕有千颖发来的信息。



    沈晓天的眼眸微微一闪,简短的两行字他没怎么看,却牢牢把湘筱的名字锁住了,这才仔细一看。



    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了,他眸色一惊,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



    昨晚的自己确实有些可怕,无论是谁都会被吓到,更何况她是枝幽幽谷底的白玉兰花,从没见过这么凶恶的人。



    忍不住想要去看她,但是又犹豫了,怕是此刻她见到自己会更加感到害怕。



    秘书找来后勤的人直接推开了天办公室的门,“沈总,我把人找来了。”



    “嗯,”他冷冷的应了一句,将椅子挪到别处,给他们空出地来。



    那人搬来一根凳子,脚踩在上面,稍微踮了一下脚就把那副画拿了下来,转身放下之际,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电脑,手滑掉,啪的一声,画掉在地上,屋里原本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那人和秘书吓得惊慌失色,张大了嘴,表情一下子僵掉了。



    沈晓天眼里闪过一丝惊光,随即又平静无波,呆呆的看着画像上那道被摔碎的裂痕,在平整光滑的画框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和刺眼。



    “你做事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幅画很贵的,”秘书咧嘴吼着,打破了以往的淑女形象。



    那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愣怔的看着地上的那副画。 



    秘书的眼睛瞥向沈晓天,心有余悸的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没事,你们出去吧,”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那这画……”秘书呆愣的看着他。



    “扔掉吧。”



    “扔掉,”秘书又是一惊,半晌之后才平复,略带涩意的说:“沈总,那送给我可不可以啊。”



    “你喜欢就拿走好了。”



    她惊喜得捡起地上的宝贝,抱着和后勤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他扭头看着后面那面空空的墙壁,没了那副画,竟有些空荡起来。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要一想到湘筱,他心里就会涌起一股酸酸的醋意,看到那副画竟然会莫名的生气起来。



    也许是,送画人是他的情敌吧。



    但那人,也是自己的表兄,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恨他,却没有勇气。



    晚上十点,两人似如约而至一般,来到了千颖的酒吧,四目相对,眸中有股亲情的流露,又夹杂着一些情感纠葛,剪不断理还乱,沈晓天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毕竟,谁都没有错。



    袭芜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温实的笑意挂在脸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支我一声。”



    以前晓天出差,每次回来都会跟家人支会一声,袭芜羿永远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因为每次回来之后他们都要小聚一下,喝点小酒,这次他竟然丝毫不知。



    “昨天,”晓天脸色有些不自然,略带几分酸涩。



    袭芜弈隐隐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儿,也不便过于多问,故意笑着说:“来喝酒都不找我。”



    笑有几分尴尬,晓天每次喝酒都会来找他,酒场上没有他绝对不行,就像和着一杯凉开水,一点味道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