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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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之夜

    她跑到门口,刚好看到他在便利店里,一心寻找泡面,似乎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他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看着他生龙活虎站在便利店,心中各种苦涩涌上心头,满眼泪盈。



    在柜台扔下五块钱,转身出来,自动门打开的那瞬间,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她单薄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披肩的长风被寒风吹得凌乱,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热泪流下,被冷水吹冷,挂在她的脸上像是结冰了一般,整个人憔悴清瘦,如一个刚走出手术室的病人一般,那双泪眼涟涟的眼睛看着他时充满无尽的感动,整个人好像看起来好像是绝处逢生一样。



    那一看,他心疼得无法言喻。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住了,只为了留下这一幕感动的画面。



    他抬起沉重的脚,向她走过去,望着单薄的她,眼里充满了心疼,温柔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穿得那么少就出来了。”



    刹那,她放出了声,痛哭起来,把这八年堆积在心中所有的苦涩都哭了出来。



    一场梦,她找回了自己的心,她靠近他,只留下十寸的距离:“你说,我们还能重来吗?”



    他猛然顿住,用灼热的眼光看着她,收不住奔驰起来的思想,一会儿充满了向往的喜悦,向往他们重新在一起后美好的生活,一会儿又充满了担忧,担心是否还有这个资格让她幸福。



    犹豫的心情像一条毒蛇,在咬啮他的脏腑,思绪纷繁,心乱如麻,阿弈痴呆呆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满心期待的等待他的回复,望穿秋水。



    “阿弈,”他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已经抛开了所有的尊严,“我们还可不可以重来?”



    他思前想后,温情的眼神慢慢冷却下来,最终归于死寂,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说了是个疤。



    湘筱,对不起,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这个能力给你幸福了,一个背负着离婚史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给你爱。



    她是个作家,前途一片光明,若是跟自己在一起,只会受到议论和指责,会害了她的。



    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她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踩到了地方,无情的蹂躏践踏,身形一颤,恍惚后退了一小步。



    泪水斑驳了视线,她苦笑了一声,嘲笑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厚颜无耻的赖着他。



    许多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变的那麽模糊,曾经那麽坚信的,那麽执着的,一直相信着的,在此刻都化为乌有了,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傻的不行。



    作为一个将死之人,她扔掉了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点自尊,不顾一切跑来找他,最后却得到了他无情的冷视。



    她瑟缩在风中,幽幽的说:“在我心中,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但在你心中,我只是你想不到的无关痛痒。”



    阿弈的表情停滞了几秒,快速瞥向别处,仍然装作一脸淡定的样子,内心却十分惶恐,担心自己伪装的面样被戳穿。



    他克制着,尽量不看她的表情,害怕下一秒就会心软。可是她所说的每一个却如烙铁一般,一字一句的烙在他心中,疼得痛不欲生。



    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昂首离去,若是还不走,下一刻便要泄气了,他无法想象在一起之后她遭人非议的样子。



    落寞的背影在冷风中渐行渐远,他再次伤了她的心,一个被泪水湿透了的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似在滴血,绝望而孤独。



    他不敢回头看一眼,害怕她留下的泪会沸腾了一片,灼伤到自己。



    是要有多坚强,才能忍受这一切,流过泪的眼更明亮了,眼中的泪似乎凝固了,她恍惚的走在大街上,穿过一个又一个人流,苏州的夜越来越疯狂了,这个点居然有还么多人还没回家,都在路上跑来跑去的。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不是还有穿着一件睡衣就跑出来的疯女人嘛,过往的行人不住的将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她却毫不在意,仍然慢吞吞的走着,仿佛真的已经疯了。



    冷风无形地透过身体,缠绕心旁,那如阴灵般的寒气一层层地将心血凝冰,渐渐的冰封曾在她内心最后仅存的那丝温情,现在全都封得死死的了。



    突然,风中出现一只手,拉住她,紧接着一件外套裹住了她,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一张温暖的唇静静贴在她的唇上,瞬间炽热了她。



    她惊愕住,薄薄的嘴唇颤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到是沈晓天,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可他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了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她排斥的将头扭向一边,奈何还是躲不过去,也许是自己太冷了,这种冷度立刻传染到他身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唇也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他用尽毕生力气,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身躯,仿佛这是唯一一个能温暖他的人,他正在极力的抓住这一丝温暖。



    冷冽的空气也变得有些柔暖起来,在包裹着二人,微冷的双唇轻轻的印在了湘筱如花的唇瓣上。



    湘筱的脸颊洁白,在路灯的辉映之下,绯红熏染了两颊,脸上泛起了红潮,渐渐蔓延到耳朵,顺延到颈部,她用力挣扎,微弱的小手抵住他的脸,可还是无济于事,她的眉头紧皱,睫毛微颤了一下,不自觉的变得潮湿起来。



    直到他感觉到湘筱已经反感了,内心的慌促才让他变得清醒过来。温厚的手掌搂住她的颈窝,手强劲的搂住她,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痴痴的看着她,呼吸变得灼热起来。 



    搂住她颈窝的那只手从白皙的颈部向上攀延,拇指轻抚着她樱桃般的嘴唇,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湘筱将脸瞥向别处,不敢看他,也许是他刚才的行为太过激动,吓到了她,害怕他下一刻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醉意微醺,空气中弥漫着酒的气息,借着酒意,他才敢这么大胆。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刚才的那个吻,拥上前去,那只轻抚她嘴唇的手轻虐的抬起她的下巴,想再次吻上去。



    这次她做足了防备,直接将头扭到别处,带着抵触生气的说:“你冷静些。”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有多暴躁,如果说她不喜欢,自己一味强求,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松开手,冷冷笑了一声,眼中迸射出冷冽的寒气,站在他面前的湘筱竟然都感到有些寒冷。



    天知道他现在的心究竟有多寒,也许之前滚烫的血液早已经被冻结了,只剩下冰冷,如万丈深湖的冰水一般冷。



    随即,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眼神沉声,沙哑的声音说:“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湘筱眼眸垂下,没有看他,但这并不表示默认,她只是没办法跟他解释,解释这一切。



    “或者说反感,乃至于厌恶,”他的心一寒,将心中埋藏的话全都一吐为快。



    “我从没这么想过,是你想多了,”声音淡淡的,冷冷的,却犹如锋利的刀,一点一点的插进晓天的心上。



    “对,是我想多了,我想我是疯了才会对你这样,想一个疯子一样整天做些不着边际的事,而这一切只仅仅因为你,”恰是这句话让一向沉稳自制的他失去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失控的他像一只怒狮疯狂的咆哮起来。



    她渐渐变得淡定下来,她能明白晓天此时的感受,每个陷入感情中的人都是一个疯子,惊到了别人,还作践了自己。



    此时此刻的她只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定,淡漠的眸色中没有一丝波澜,幽幽的说:“我从未让你这么做过。”



    刚才的那丝温暖全无,此刻又吹起了长风,冷风像刺冷的冰刀在搜刮着她皙白的脸,仿佛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顷刻间,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猛烈的砸在他俩身上。湘筱的双唇打起了寒战,开始抖动起来。



    晓天心中的怒火被这一场冷雨浇灭,看着薄弱的湘筱卷缩在冷雨中,他有一些心疼,低沉的说:“先上车吧!”



    湘筱怔怔的看着他,有些怯步,心中好似设了一道防备。



    晓天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淡淡的说:“雨下得那么大,还是进去避一避,我不会再那样了。”



    随着他走进了车上,重如巨石的大雨狠狠地砸在车顶,砰砰的声音传入寂静的车内,二人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车。



    不是他不愿意开,是他不敢开,他宁愿就一直这样静默着也不愿意看不到她。



    湘筱有些一直垂着头,也是是时间太久了,车里一片死寂,她忍不住抬起头想要看一下。



    突然,他的唇再次压过来,湘筱赶紧推开他,可他扼住她的手腕,让她反抗不了。



    她的心隐隐作痛,感觉心里一阵无力,痛楚源源不断地袭来,快要将她的内心淹没。



    刹那间,她停止了挣扎,犹如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了声音,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流淌,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袭芜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