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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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闺蜜

    没想到他突然伸手一只手摸住她的侧脸,在她的颧骨上摩挲。



    她愣怔住,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已传遍她的整张脸,暖度逐渐上升,直至发烫,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却因脚下踩空在楼梯上往后跌去。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自己怀中。



    这一刻,想必他期盼已久了。



    此时,一抹冬的斜阳,透过墙上的玻璃窗,淡淡地照在他的脸上,刹那间,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温暖。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被吓住了,猛的将他推开。羞涩的脸颊烫得直发红,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沈晓天不再多说什么,最怕的是满心欢喜的跟她说了很多话心里话,她回复的却是简单的一个“哦”字,或者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刚才的怀抱已经包含了所有的话了,逼得太紧,她只会一如既往的不知所措,倒不如给她一些时间考虑。



    湘筱望着阳台的那棵小草已经冒出了尖尖一角,不禁潸然泪下。



    你已经获得重生,而我还一直滞在原地,受着这份煎熬。



    窗外夜幕低垂,冰冷的寒风从窗户吹进屋里,刺凉了她的心。



    她走上前,将那扇窗关上,才逐渐感到一丝温暖起来。



    外面的狂风铺天盖地的吹着,间或传来暴风雨中的殷殷雷鸣,一下子便大雨滂沱。



    白天还有缕缕阳光,怎么一到晚上就狂风暴雨起来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怒吼的冷风卷席而来,把阳台上得花盆吹翻,掉了下去。



    湘筱看到,快步冲出房间,跑了下去,来到楼下只见花盆在地上砸的稀巴烂,泥土被雨水搅拌得地上黄了一滩,犹如一条泥石流流淌在地面。



    幸好没砸到人,可怜了这小小的嫩绿最终没有存活下来,残寂在这残暴的下雨天了。



    将摔碎的花盆碎片拾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避免赶回家的人踩到。



    推开门,她又听到不绝如缕的抽泣声,她将头扭向山雪房间。



    她,又在静默的抽泣了。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脚步慢慢挪动,向山雪的房间走去,她掖被子低下小声的哭泣,房门是掩着的,不知为何,这次湘筱感到她显得有些刻意。



    假使是自己想要哭泣的时候,她必定掩住门窗,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更不让别人看到她哭过的痕迹。



    但,这只是她自己的做事方法,并不包含所有人在内,无论山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要上去问个究竟。



    屋里十分沉闷安静,也许正是这样寂静的环境气氛才把她的哭声衬得是那么的哀伤,仿佛在悬崖低下的绝望呻吟一般,那么哀怨!



    “你为什么要回来?”



    湘筱正想开口问她,她却突然冷冷的甩出一句话来。



    “什么?”湘筱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山雪抬起头,冷漠的看着自己,泪水在她脸上肆无忌惮的流淌,被泪水浸湿了的头发黏在她脸上,就像一个刚刚受过刑的犯人一样,经历过了无数鞭打后的绝望。



    “你为什么要回来,”她的语气比之前激烈了一些,“我恨你,我恨你回来。”



    她身形一颤,心瞬间被震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后平复下来,平静的问:“只是因为沈晓天。”



    “不仅是他,”她的目光含恨含怨,“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们的人生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



    “从前我们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我们可以共同努力、共同奋斗、共同生活,可是现在我们得到了不同的结果,我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总是会眷顾你,八年的时光你可以进步如此之快,而我却一直滞留在原地,永远的任人指挥呵责,你生病了有人会有人担心你,送你去医院,而我,你想知道我这八年里每一次生病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湘筱没有说话,平静得像一潭水,静静的在那儿一动不动,眼里有隐隐心痛。



    “这八年来,我每次生病都只是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用被子掖住自己,难受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就要正常去上班,你永远也没法想象酒吧这种娱乐场所的制度是有多苛刻,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连病假都没有,我生病的时候往家里打电话,家人也是爱搭不理的,”她激动的用手比作电话。



    霎时间,湘筱泪如潮水般涌出,这种无言的痛也只有她能体会,自己在东京的这八年又何尝不是这样过来的,又怎会如山雪口中所说,老天一直在眷顾自己。



    “有人爱着你,”说到这儿,山雪冷笑了一声,大声说了句:“凭什么”。



    这一破天荒的嗓音让湘筱惊了一下,所有的愤懑她都喊了出来了,想必,也没有什么不甘了吧!



    她似乎笑了起来,笑中带泪,也不知是笑还是哭,“千颖为了你针对我,处处看我不顺眼,沈晓天为了你居然推掉一天的工作,在印象城傻等了一天,只是为了要多了解你的故事,袭芜弈为了你……”



    说到这儿湘筱立刻眸色瞬间亮了一下,屏息静气的想要听她讲完,谁知她的气息声仿佛断绝了似的,长长的引吭了一声,说不下去了,便哭得梨花带雨。



    “为什么,你遇到的都是好男人,而我,难道就活该被骗吗?”



    湘筱总算明白了,淡然的眸里平静的流下一滴泪,“原来,你一直在拿我做比较。”



    “对,你说对了,我俩相依相知十年,你比我过得好,我不服。”



    她使出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吼着,似在和老天对抗一般。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湘筱用手擦去脸上的泪。



    “从你和袭芜弈在一起就开始了,你们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咬着牙,激动的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



    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湘筱惊愕住,“那为什么你还要选择留在我身边?”



    湘筱这么问,山雪即刻停住了哭声,变得十分安静,“因为那个时候离不开你,”她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的过去,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如果离开了你,我该怎么过,那种没有人听我诉说的日子就像受着熊熊烈火的煎熬,我难受啊。”



    刹时,她的目光变得冷冽凶狠,瞪着湘筱,“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你回来以后我更加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看着你在大公司上班,拿着高资的薪水,还有朋友关心你,老板罩着你,我备受煎熬啊!”



    “你爸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心里特别扭曲,把所有人对你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应当,无偿的向身边人剥夺,从来都不会关心身边人,你这样的人注定一生孤独……”



    “你住口,谁说的,我有关心过的,我妈生病了我有回去看的,”她打住湘筱的话。



    湘筱瞥了她一眼,“你我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句句煽情呢,你对你父母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一清二楚,恐怕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妈怎么样了吧!”



    山雪愣怔的看着她,转瞬间恢复正常,“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湘筱顿了顿说:“只是我没法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山雪走下床,直直的站在她面前,“我们走着瞧!”



    四目双对,眼里迸射出激怒的火花,仿佛在寂静幽黑的屋里快要燃烧起来。



    第二天一早,湘筱就搬走了,没有半点留恋,千颖在她家楼下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