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交谈

    

    

    第二天。

    “师傅，那个女孩哪去了？”周一指着对面最里的位子问。

    “在你身后。”

    周一转过身，发现了她。

    红艳调走了，周一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就像……。像什么呢？嗯！像被抢走了一样。

    问题是：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有何谈“抢”呢。

    周一在7号位，她在9号位。他们相隔了一个工作位。

    “师傅，好好的，干嘛调走啊！”

    “她是临时过来帮忙的，现在招进你们这批新员工，她也就回到原来的岗位了。”

    周一仔细一瞧，红艳做的工作内容还真是和自己做的不一样。

    “你好像很不高兴她调走？”

    “呵呵！”周一心虚的回答：“一起在一个工作台面上相处了五六天，自然舍不得，要是你被调走，我也一样舍不得你。”

    “好！徒弟重情重义，师傅喜欢。”

    笨人。

    什么叫做笨人？

    笨人的定义是什么？

    周一心里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笨人。

    曾经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赚了4万元人民币。这算不算笨人。

    曾经被老板辞退，理由是不能完成规定的工作。这算不算笨人。

    周一将自己划为“笨人”行列。因为，他被肖萍骂了。

    肖萍就是组长，这是周一询问师傅才知道的。

    笨鸟先飞。周一既然是那只笨鸟，就只能先飞。要不然，就会被摔死。

    工厂规定：午休时间为2个钟头。周一吃过午饭便返回了车间，他得好好琢磨怎么做才能提高自己的产量。

    车间无人，周一调好手机闹钟，14点是打卡时间，忘记了打卡可是要扣钱的。

    检测产品不是一个复杂的活。步骤很简单。将待测产品放到测量仪器的平台上，跳针打到待测产品的几处部位，得出数据，判断出良品还是废品。是良品，就放到良品区，是废品，就放到废品区。

    在老家，夏天，有一种水果，叫李子。很酸，周一和小伙伴摘一些，洗干净了，放到大盘子里。选出两个人，比赛吃李子，一分钟时间之内，谁吃得少了，谁就学小狗叫。

    产品就好比李子，谁的产量不够，谁就得学“小狗叫”。

    周一在想，换一种手法或者顺序，是否会提高效率。于是便改变了一些不影响测量数据结果的环节。比如：待测产品放到测量仪器的手法改变、带测点的改变等等。

    周一在专心做着他的“实验”。他将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然后进行比较。

    “你这样做，不行的。”

    周一抬起头，一位女孩站在不远处。昏暗的灯光打在前边的玻璃上，反射回来的光照亮了那束马尾，周一心里开始活泛起来。

    不得不承认，“感应”这种东西确实存在，虽然听上去没有道理，但它一次次降临的时候，人们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周一感应到，不远处的女孩就是红艳。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虽然听不清他的音色。可周一就是能确定，这个女孩就是红艳。

    红艳，女，24岁，容貌清秀，穿着素雅，有一种清新的感觉。和谐的脸型，眼神特别的清澈，很好看的嘴唇，嘴角下摆有一颗黑痣，更增韵味。无胭脂水粉，无耳坠首饰，朴素淡雅，散发出自然的美来。头发扎成马尾，衣服是简单的搭配，体恤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淡蓝色的球鞋。看着很让人舒服。

    周一被眼前的美镇住，久久的凝望着这个美人，红艳觉得尴尬，毕竟，是自己先说话，没人接话，气氛的确有些诡异。

    周一回过神来，微笑着说：“我笨得很，师傅教的哪套方法总是掌握不了，只好大着胆子去尝试新的方法，想着或许有效。”

    红艳在她的座位坐下，也不去接周一的话，周一知道，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了。

    周一进车间做事已有五六天，多少对红艳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红艳是一个超内向的人，不擅与人打交道。他能主动与周一说话，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我见过你测量产品，好快好快。你是怎么测量的？”周一问。

    “就是按照你师父教你的哪种方法。”红艳回答道。

    周一来到红艳的桌旁，红艳有些不适应，挪了挪身子。周一知道，一个内向的人是很反感陌生人接近自己的。

    周一尽量把动作变得轻盈，把话语变得舒柔。这样能使红艳舒服些。

    “你教我测量，可以吗？”

    “我教不来。”红艳回答。

    “你示范测量几个，我在边上学学。”

    红艳看着周一，不表态。

    “你答应我，好不好？”周一用带有孩童的语气说。

    红艳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她惊讶于周一的这种“死皮赖脸”，可她一点也不反感周一的这种行为。

    周一似乎也猜到了。他知道红艳不会生气，便把待测产品和测量仪器搬到红艳的桌前。红艳惊讶周一的动作。眼光稍稍带着点责备，却也不生气，将待测产品和测量仪器调整成最顺手的位置，开始测量起来。

    右手取待测产品，同时左手轻轻的提起吊针，待测产品放至仪器平台，吊针掉了下来，砸在产品的测量点上，看测量数据，之后，左手迅速的轻提吊针，右手轻移至下一个测量点。再看数据，判断产品是否合格，将产品放置到合适的的托盘里。然后右手取待测产品……。如此循环下去。

    产品在红艳的手中轻盈的穿梭，红艳的手指如同受到魔法的赋予，在空中释放着光彩。魔法顺着手臂，跳跃到秀发间，结成五彩的绸缎，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一深深的沉醉与此。

    红艳测量了几个，停下来，问：“你看清楚了吗？”

    “哦！”周一从那玄妙的世界中回过神来，说：“是看清楚了，不过，我还是做不到你一半的好。”

    “不要着急，就按我做的那样练，过些时间，速度就会提上来了。”

    “谢谢你。”周一真诚的说。

    “举手之劳而已。”

    周一转移话题，说：“午休有两个钟的休息时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到车间了？”

    “你还不是一样。”红艳这样巧妙的回答。

    “这可不一样。我是来练习技能的。”

    红艳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回答：“不需要理由，想上来就上来了。”

    好狡猾的回答。周一暗暗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