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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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不如不知

    第150章 不如不知

    曾国公府中,因为曾骁随瑞王前去飞沙岭剿匪平乱引起一阵动荡,但很快因王后血洗帝王寝殿这惊人大流言而止息了下去。

    若是以往,曾金氏乃镇国夫人,享一品尊荣,可执宫牌进出内宫无人阻拦,但如今这女人还昏死在床榻上,二房那位又整日疯疯癫癫找那短命儿子,整个府中,竟是无人可用,难道要动用暗卫力量去调查那日后宫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兰府那几位不递个消息过来?他们又在筹谋什么?

    从帝王派五千黑甲军给瑞王这一举动开始,他就有些隐隐不安,如今王宫里,若不是王后已经开始失去掌控,这样诛心祸乱的谣言怎么会传的满城皆知?

    但是从王后每日垂帘议政殿来看,似乎又平静如常。

    他正踱步在书房思索对策时,管家急匆匆赶来,在门外请示:“老爷,贵人来访。”

    曾振海眉毛慢慢扬起,眸中精光闪烁,“果然是出了事。”

    曾府西面的飞燕阁上,视线一览无遗,却也酷暑炎炎,夏日的热风袭人,阁楼中人却藕色锦缎大氅披身,头戴兜帽,浑身裹得严严实实。

    曾振海拾阶而上,站在‘贵人’五步远处,并不道破她的身份,只是略一拱手:“贵人金安。”

    “国公免礼。”兜帽内声音沉闷却轻柔。

    曾振海见对方没有落座的意思,便直言道:“贵人亲自前来,可有吩咐?”

    “本宫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见一条巨大的腹蛇缠绕于御守塔上吐着毒液,这些日子一直惶恐难安。”

    曾振海紧拧眉心,他琢磨了片刻,谨慎回道:“春夏交替之际,确是腹蛇出没之时,不过自干旱天劫之后,王城四方都未出现蛇虫出没伤人的传言,王宫内院更是帝脉紫气所在,臣以为,此事不必多虑。”

    心中却揣度着这女人又想借此做什么幺蛾子,他可不想步黑甲军的后尘。

    “半月后的王祭盛典上,本宫要让瑞王变成那条腹蛇!”

    曾振海眉心一跳,心跳也不由自主地颤动了起来,是吓的。

    并非他胆小如鼠,只是他为人向来谨慎,虽然借了外戚的东风,可以一个司礼掌司摇身一变总揽兵部大权也不是泛泛之辈能驾驭的!

    他微微躬身作揖:“下官愚钝,请贵人明示。”

    “曾国公,本宫的意思,你很明白的,别跟本宫耍心眼!你是不是以为,韦陀山那墓室毁了,秘密就不存在了?”

    曾振海眼神蓦地凌厉,他眯眼语声沉沉:“那木匣子是贵人动的手?”

    藕荷色大氅下的丽人默然片刻,轻笑一声,“只要曾国公好好行事,那些秘密不会是威胁。”

    曾振海气得面颊抽搐,双拳紧握却不能拿眼前女人如何,“臣只问一句,佑廷是否已葬生山腹?”

    “不过是蠢货一个不提也罢,告诉芜桓,祭品不多了!”

    曾振海又是一阵脸色发青,他深吸一口气道:“臣知道了。”

    夏风拂动林木,阁楼下草木扶疏间,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入夜,御花园虫鸣声声,分花拂柳间,游雪从御花园一角的假山出现,阿随飘然而至,游雪正想调侃他身法比之前更精进时,见阿随脸色很愠怒,她惊讶道:“怎么?没找到靛心草?”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阿随冷冷道。

    游雪知道他说的是谁,陈勉之。

    后日离开,这个小医官的身份不能突然消失,会遭人起疑,若是让陈勉之横尸宫廷,倒是可以给王后泼点污水闹闹心,毕竟不久前她在紫宸殿的行为已经被宣扬到宫外去了,这舆论效应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会缺位。

    但是游雪还是如法炮制,用灵力抹去了他的记忆,比起直接抹杀他的生命,这样做法至少能让自己心安些。

    游雪以为阿随生气是因为怕陈勉之醒来后道出实情,引起宫乱。

    她拍拍阿随肩膀道:“我可以保证,他不会记得这一回事,你不用担心。”

    游雪戴着假面看不出面色,但露在袖外的肌肤因灵力耗损而萎缩,就算是黑夜里都明晰可见,他淡淡道:“这是要去给那位施针?”

    “对,最后一次,接下来就等你的靛心草了!阿随,你任重道远啊!”

    阿随冷嗤,“你还是歇停会儿,看看自己的手,别吓着他。”说完人影如疾风般一掠,消失在暗夜里。

    游雪不明所以,抬手看了看,愕然半晌无言。

    回到紫宸殿时,颛腾风倚在榻上。手中捻着一封信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瑞王明日便回了。”

    游雪下意识搓了搓手背,挠头想了想,“民女先去净手。”

    看着她的背影,颛腾风道:“昧升何时回来?”

    游雪手下动作一顿,总算是回过神,按下心中阴云,取了干布擦干水渍:“大王放心,昧升公公后日便会出现在大王身边,他只是累了,休息几日。”

    “寡人知道,不过,他自小陪伴寡人身侧,是可靠之人。”

    “民女只是觉得,这世上,最善变的是人心,也许只有死人的嘴才能守得住秘密。如大王这般,为了‘守护’二字,半生蛰伏隐忍,实属难得。”

    颛腾风坐直了身子,踏上御屐走到案台边,将密信焚于烛火,对她半明半暗的吹捧不以为意,他淡淡一笑:“以你之见,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你,寡人应该灭口才是!”

    游雪看着飘飞在昏黄烛火中的灰屑,轻声道:“大王胸怀天下,经谋伟略当是以天下为棋,民女生死由己不由人,就不劳大王费心了。”她拎起药箱,走向内殿,“时辰不早了,就请大王沐浴准备吧。”

    颛腾风默然看着转身的瘦削身影,问道:“寡人一直觉得姑娘眼睛十分熟悉,似曾相识,既是临别之际,可否以真容相见?”

    游雪脚步微顿,摇了摇头,似是轻笑了一声,她放下药箱,转身看着颛腾风,轻声道:“民女突然想起一个笑话,不知大王可愿一听?”

    颛腾风似是有些体力不支,缓缓落座在案后,虽不言语,但一副洗耳恭听的闲适模样。

    “曾有轩人仗恃家族功勋高卓,宫掖又有皇后相护,终日横行无忌,上至王侯下至官吏蛮霸无人敢惹,终于有一日他的恶贯满盈上达圣听,帝王震怒,叫来轩人厉声斥责,众大臣受其家族势力威赫皆跪地请命,皇后为弟之恶行痛呼自责后脱下冠冕自请降嫔,以此换得帝王一时心软,终绕过轩人性命,只是将他贬为庶民,一生不得封官加爵。”

    她说到这里,扬了扬眉,见这似是而非的话,让帝王陷入了沉思,她心中微微一松,便不再逗留,提着药箱径自走进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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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