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工资
在这里，齐玉生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流水线上放置吸管，这种工作对于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侮辱”，可是自己却偏偏选择了这里，这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斯远是和他一个宿舍的，俩人的感情还不错，当时就是斯远带着自己参加面试跟过来的。这个公司也是，是个人都要，入职前还和每个员工谈理想、谈抱负。学生是最廉价的劳动力，这话一点不假。“一会中午食堂开饭，我们去早点吧。”斯远说。齐玉生摸摸自己的口袋，“我没钱了，这个月用光了，不想问家里要……”。斯远想了一会说：“那我借你一点吧，二百够不够，我也没多少钱，不过过到下个月发工资应该还可以”。“好吧，发工资我一定还你”，齐玉生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这批过来的学生中斯远和齐玉生不仅是一个专业的，还是一个宿舍的，其他的虽然属于同一个系，但都是不同专业的。
中午吃饭只有一个小时，而下午的时间又那么长，他不知道每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今天回到宿舍时，已是晚上七点。十二月份了，天气很冷，宿舍很空很大，一共住了八个人，齐玉生不爱说话，和其他人打完招呼后就躺下了。他想起了三年前进入学校的那一天，想起了每天下课后去网吧玩游戏的日子，想起了曾经喜欢的女孩，可也只是单相思，从来没有追过。突然又想到了她，她和他是一个镇上的，只不过人家很优秀，考进了一本，巧合的是，他们的学校却在同一个城市，距离也不是太远，两人若有若无的联系着，女孩是喜欢他的，可是齐玉生脑子里每天装的却是游戏、游戏、游戏。遇见喜欢的不敢追，见到女生也是绕道走，三年过去了，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今晚，他想到了她，鼓起勇气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最近好吗？”
“还没呢，你在干嘛呢？”对方几乎是秒回。
齐玉生心里突然暧和了一点“我在xx公司上班，还不错，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
“睡不着呀，天天都这样，在看电视剧呢，你们那里冷吗？我这边好冷呀，都不想出被窝，嘻嘻。”
“这里也是，我们在郊区，外面风很大，估计比你那边还要冷吧”，齐玉生发完这条信息，又接着发了一条“你什么时候毕业呀！”
“嗯嗯，你要注意别冻到了，我明年毕业，还不知道到时干嘛呢，也不想那么多，到时在说吧。”
齐玉生想到，本科生应该比专科生好找工作吧，应该偏向管理的，就像梅主管那样。
齐玉生突然之间有点悲伤，过了好一会，发出一条信息“嗯，加油哦。你学历高，应该很好找工作的。”
“现在方向还没有呢，反正还有一年才毕业，现在也不急。你呢？在那边做什么呢？”
齐玉生就怕问这种问题，实话实说吧，太丢人。他早就想好怎么应付了，“是一家乳制品企业，来这里先在产线实习，实习期过后再安排。”
“哦，也挺好的，起码能工作赚钱了，像我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呢。”
齐玉生安慰道“你学历高，学校又好，到时肯定很好找工作的，不用发愁的。”
“嗯，借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一定是的。”他发完信息后，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
那一晚，他睡的很沉，他梦见自己坐着一条小船，随着水流来到了一片芦苇地，芦苇的中间有一个茅草搭成的房子，底部由四根很粗的柱子撑起来。那个草房子很像小时候奶奶家住的房子，他站在船边，看到房子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奶奶，手上端着一个盆，从盆里抓着什么洒向水里。房子的两边有用木条搭成的桥，一直延伸到芦苇深处，房门外有几只大白鸭，正在扑向水中。他感到这片水域是如此的宁静，仿佛回到小时候自己去奶奶家玩的那些时光，惬意、休闲。他想靠近一些，可是船只怎么也动不了，他望向左右，都是芦苇，好像把他禁锢住一般，就这样，时间仿佛静止了。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无法喘气，非常难受，他想张口呼吸，却呼吸不到任何空气，他想用手推开身上的东西，手又无法动弹。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又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越勒越紧，他非常害怕，拼命的想叫出声来，可是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他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拼命的摇头，想把自己从梦中叫醒，奇迹般的事发生了，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后，他“苏醒”了。看到身边全是忙碌的身影，“快点，在不起来迟到了”。齐玉生揉一揉眼睛，擦，都七点了，看到斯远也不在床上，赶紧起床洗漱，随着人群去食堂吃早餐。
他找到斯远，刚想把这件事告诉他，这时，围过来几个同学，悄声说道，“昨天我出厂买东西，和门口的保安聊了聊，我们被骗了，这里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这个同学外号叫大本，很喜欢打听小道消息。
“他们面试时告诉我们工资会涨，md都是假的，门口保安说他干了七八年，工资还是那么多，我们来这里就是普通工人，没有发展前途的。”
“真的假的，不行我们去找梅主管，他把我们招进来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辞职不干了。”
“对，本来来这里就是听他说工资高，如果是假的，还干个p呀。”
“当时有一个公司已经录取我了，早知道不来这里了”，几个人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
斯远是一个想法单一，做事果断的人，他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看到这里，他赶紧说，“要不等晚上我们回宿舍，大家一起讨论下，约个时间再去谈吧，我们人少，现在去说也没什么用。”众人觉得有道理，一致同意！
回到工厂，齐玉生把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斯远，斯远说，“我以前也有过，我们那边叫‘鬼压身’，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事的，可能刚来几天不太适应吧。”
齐玉生听到这么个词，有点害怕，可是这样表现出来未免太怂了，故作镇定的说，“哦，没事，可能昨天太累了”，齐玉生接着说，“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有可能是的，我昨天和一个阿姨聊了一会，他们的工资也就那么多，这么多年也没涨过，而且他们都是本地的，在家里没事来这上班的。她说好像最近要新开一条线，人手不够，才去学校招的我们。”
“早知道不来了，胖子还在寝室，他在考驾照，估计这段时间都在，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学校，等明年在出来找工作吧”，齐玉生是一个思想上容易被左右的人，有时，还没想好一个决定，就先把退路想好了。
“在看吧，回去也没事，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如果这里工资可以，先做着嘛。”听斯远说完，齐玉生不在说什么了，低下头，感到自己好像是被世间遗忘的一个人，突然觉得自己不在属于这个团体了，已经无法融入进去了。他对自己的路完全没有方向，他想离开这里。如果他们都走了，我也走。如果他们不走，我该怎么办？
这一晚，所有同学聚在这间宿舍里，你一言我一语，都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大学生做着和普通工人一样的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活，越想越气。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同学的声音“安静，安静，梅主管来了。”
“来得正好，我们问个清楚”，大本脸都红了，“早就不想在这干了！”
门吱的一声推开了，梅主管满脸笑容的进来了，“大家都在呀，正好，我想和大家谈一谈，来公司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解决的，我会尽全力帮助大家！”
学生终究是太稚嫩，容易被花言巧语所蒙蔽，看到梅主管“慈眉善目”的样子，感觉自己是不是错怪梅主管了，刚才在气头上的每个人瞬间都平静下来了，这时，大本憋着一口气说道，“梅主管，我想问下我们的工资到底是多少呀？我们听人说我们的工资没有在学校招聘会上说的那么多。”
同学们都望着梅主管，好像他要说的话就是真理一样。“我以人格保证，你们要相信我，不要被其他人误导，每个公司都有负面的员工，这些人说的话千万不要信。我们是大公司，说出的话都是负责任的。你们是我们招聘的第一批学生，公司非常看重你们，对你们的要求也会比其他人高。但是公司还在发展阶段，各方面还不完善，给各位造成的误解我在此向你们道歉，同时也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另外，我想知道，你们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有些单纯的同学马上说道“门口保安那里，今天下午去买东西他告诉我们的，我们就随便问问，也没什么……”
梅主管听后，立马补充到“是他呀，他对每个新来的员工都会这么说。而且已经被我们公司警告很多次了，但是因为他家里有困难，公司顾及情面没有开除他，明天我们会找他谈话，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按时上班，只要努力做，公司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同学们的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众口同声的说道“梅主管慢走……”
送走梅主管，齐玉生怀疑的心还是没有放下，只不过他有个缺点，只要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主见，而对于有主见的事，被别人说了几遍后，也会变得没有主见。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虽然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梅主管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只能像其他同学一样，装作很相信的样子。
而第二天，就传出了门口保安被开除的消息。
中午吃饭只有一个小时，而下午的时间又那么长，他不知道每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今天回到宿舍时，已是晚上七点。十二月份了，天气很冷，宿舍很空很大，一共住了八个人，齐玉生不爱说话，和其他人打完招呼后就躺下了。他想起了三年前进入学校的那一天，想起了每天下课后去网吧玩游戏的日子，想起了曾经喜欢的女孩，可也只是单相思，从来没有追过。突然又想到了她，她和他是一个镇上的，只不过人家很优秀，考进了一本，巧合的是，他们的学校却在同一个城市，距离也不是太远，两人若有若无的联系着，女孩是喜欢他的，可是齐玉生脑子里每天装的却是游戏、游戏、游戏。遇见喜欢的不敢追，见到女生也是绕道走，三年过去了，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今晚，他想到了她，鼓起勇气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最近好吗？”
“还没呢，你在干嘛呢？”对方几乎是秒回。
齐玉生心里突然暧和了一点“我在xx公司上班，还不错，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
“睡不着呀，天天都这样，在看电视剧呢，你们那里冷吗？我这边好冷呀，都不想出被窝，嘻嘻。”
“这里也是，我们在郊区，外面风很大，估计比你那边还要冷吧”，齐玉生发完这条信息，又接着发了一条“你什么时候毕业呀！”
“嗯嗯，你要注意别冻到了，我明年毕业，还不知道到时干嘛呢，也不想那么多，到时在说吧。”
齐玉生想到，本科生应该比专科生好找工作吧，应该偏向管理的，就像梅主管那样。
齐玉生突然之间有点悲伤，过了好一会，发出一条信息“嗯，加油哦。你学历高，应该很好找工作的。”
“现在方向还没有呢，反正还有一年才毕业，现在也不急。你呢？在那边做什么呢？”
齐玉生就怕问这种问题，实话实说吧，太丢人。他早就想好怎么应付了，“是一家乳制品企业，来这里先在产线实习，实习期过后再安排。”
“哦，也挺好的，起码能工作赚钱了，像我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呢。”
齐玉生安慰道“你学历高，学校又好，到时肯定很好找工作的，不用发愁的。”
“嗯，借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一定是的。”他发完信息后，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
那一晚，他睡的很沉，他梦见自己坐着一条小船，随着水流来到了一片芦苇地，芦苇的中间有一个茅草搭成的房子，底部由四根很粗的柱子撑起来。那个草房子很像小时候奶奶家住的房子，他站在船边，看到房子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奶奶，手上端着一个盆，从盆里抓着什么洒向水里。房子的两边有用木条搭成的桥，一直延伸到芦苇深处，房门外有几只大白鸭，正在扑向水中。他感到这片水域是如此的宁静，仿佛回到小时候自己去奶奶家玩的那些时光，惬意、休闲。他想靠近一些，可是船只怎么也动不了，他望向左右，都是芦苇，好像把他禁锢住一般，就这样，时间仿佛静止了。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无法喘气，非常难受，他想张口呼吸，却呼吸不到任何空气，他想用手推开身上的东西，手又无法动弹。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又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越勒越紧，他非常害怕，拼命的想叫出声来，可是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他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拼命的摇头，想把自己从梦中叫醒，奇迹般的事发生了，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后，他“苏醒”了。看到身边全是忙碌的身影，“快点，在不起来迟到了”。齐玉生揉一揉眼睛，擦，都七点了，看到斯远也不在床上，赶紧起床洗漱，随着人群去食堂吃早餐。
他找到斯远，刚想把这件事告诉他，这时，围过来几个同学，悄声说道，“昨天我出厂买东西，和门口的保安聊了聊，我们被骗了，这里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这个同学外号叫大本，很喜欢打听小道消息。
“他们面试时告诉我们工资会涨，md都是假的，门口保安说他干了七八年，工资还是那么多，我们来这里就是普通工人，没有发展前途的。”
“真的假的，不行我们去找梅主管，他把我们招进来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辞职不干了。”
“对，本来来这里就是听他说工资高，如果是假的，还干个p呀。”
“当时有一个公司已经录取我了，早知道不来这里了”，几个人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
斯远是一个想法单一，做事果断的人，他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看到这里，他赶紧说，“要不等晚上我们回宿舍，大家一起讨论下，约个时间再去谈吧，我们人少，现在去说也没什么用。”众人觉得有道理，一致同意！
回到工厂，齐玉生把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斯远，斯远说，“我以前也有过，我们那边叫‘鬼压身’，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事的，可能刚来几天不太适应吧。”
齐玉生听到这么个词，有点害怕，可是这样表现出来未免太怂了，故作镇定的说，“哦，没事，可能昨天太累了”，齐玉生接着说，“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有可能是的，我昨天和一个阿姨聊了一会，他们的工资也就那么多，这么多年也没涨过，而且他们都是本地的，在家里没事来这上班的。她说好像最近要新开一条线，人手不够，才去学校招的我们。”
“早知道不来了，胖子还在寝室，他在考驾照，估计这段时间都在，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学校，等明年在出来找工作吧”，齐玉生是一个思想上容易被左右的人，有时，还没想好一个决定，就先把退路想好了。
“在看吧，回去也没事，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如果这里工资可以，先做着嘛。”听斯远说完，齐玉生不在说什么了，低下头，感到自己好像是被世间遗忘的一个人，突然觉得自己不在属于这个团体了，已经无法融入进去了。他对自己的路完全没有方向，他想离开这里。如果他们都走了，我也走。如果他们不走，我该怎么办？
这一晚，所有同学聚在这间宿舍里，你一言我一语，都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大学生做着和普通工人一样的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活，越想越气。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同学的声音“安静，安静，梅主管来了。”
“来得正好，我们问个清楚”，大本脸都红了，“早就不想在这干了！”
门吱的一声推开了，梅主管满脸笑容的进来了，“大家都在呀，正好，我想和大家谈一谈，来公司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解决的，我会尽全力帮助大家！”
学生终究是太稚嫩，容易被花言巧语所蒙蔽，看到梅主管“慈眉善目”的样子，感觉自己是不是错怪梅主管了，刚才在气头上的每个人瞬间都平静下来了，这时，大本憋着一口气说道，“梅主管，我想问下我们的工资到底是多少呀？我们听人说我们的工资没有在学校招聘会上说的那么多。”
同学们都望着梅主管，好像他要说的话就是真理一样。“我以人格保证，你们要相信我，不要被其他人误导，每个公司都有负面的员工，这些人说的话千万不要信。我们是大公司，说出的话都是负责任的。你们是我们招聘的第一批学生，公司非常看重你们，对你们的要求也会比其他人高。但是公司还在发展阶段，各方面还不完善，给各位造成的误解我在此向你们道歉，同时也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另外，我想知道，你们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有些单纯的同学马上说道“门口保安那里，今天下午去买东西他告诉我们的，我们就随便问问，也没什么……”
梅主管听后，立马补充到“是他呀，他对每个新来的员工都会这么说。而且已经被我们公司警告很多次了，但是因为他家里有困难，公司顾及情面没有开除他，明天我们会找他谈话，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按时上班，只要努力做，公司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同学们的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众口同声的说道“梅主管慢走……”
送走梅主管，齐玉生怀疑的心还是没有放下，只不过他有个缺点，只要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主见，而对于有主见的事，被别人说了几遍后，也会变得没有主见。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虽然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梅主管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只能像其他同学一样，装作很相信的样子。
而第二天，就传出了门口保安被开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