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曹青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她眼睛眨得很频繁，小表情变化得很快，似乎很期待对话。
“曹青对吧？第一次在这种场合？”
“没错，希望我没有表现得失礼，人死了，的确让人遗憾，但，她不是我的亲人或者要好的朋友，我很难假装很悲伤。”
“哦，很坦诚，没关系，这很正常，说说你看到的，听到的，也许能有帮助。”
“应该是我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应该？”
“没错，夜里我去洗手间，然后就看到楼梯边的门是开着的，灯照出来很明显，我觉得有些奇怪，就过去看了一眼……我当时吓坏了，就大叫起来，这个时候，杨山湖正从楼梯上来，所以，我不确定是他还是我第一个看到的。然后，大概我嗓门太大了，人们陆陆续续地就过来了。”
“那时是几点？”
“我不知道，我没看时间。”
“聚会中，王小琪有什么异常吗？”
“我没注意到。”
“想起什么记得及时联系我，出门顺带帮我叫下一个人。”
曹青点点头，出去了。
杨山湖是叼着烟进来的，他的短发像是没洗，油光腻腻的，脸上大片青色的胡茬，坐下了之后，他也是一个劲地吸烟，吸了还一个劲地盯着烟看，似乎觉得这烟不够给劲。
宋警官安慰说：“杨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你不理解！”杨山湖打断了他的话，继续猛抽烟，他把烟捻灭的时候，烟灰缸都被挪动了一下。宋警官自己也抽起烟来，大家都不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杨山湖突然抽泣了，这倒是让在场的宋警官和左助理颇不习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居然说流泪就流泪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壮汉。最后宋警官故意清了清嗓子，杨山湖自己也恢复了情绪，才先开口：“你们要问什么问吧，只要能抓到那个凶残的歹徒！”
宋警官说：“你昨晚在聚会结束之后一直在大厅里喝酒喝到深夜是吗？”
“是的。”
“为什么？”
“我睡不着。”
“你经常这样么？喝酒喝到大半夜？”
“不会，昨天聚会就喝了一些，我回房去，小琪嫌我酒气重，不让我睡，我就出来坐坐，最后喝了两杯，想，索性等到她睡了我再回去，就一直坐在那里喝。直到最后回房间，正走到楼梯的时候，一个姑娘尖叫了一声，才知道出事了。”
“中途你回过房间，发生了什么？王小琪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杨山湖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短发，努力地回忆着，然后说：“没有，她很平静，说让我酒气散了再回房。”
“聚会结束的时候，有人说听到你和死者争吵，是吗？回房间了，为什么又平静了？”
“我和小琪就是这样，会经常吵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吵完冷静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就跟往常一样。”
“可这次出了人命了。”
“是，是我的错。”杨山湖自责地说：“我喝得差不多了，然后觉得小琪应该也睡着了，我就回去了，我爬楼梯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我当时还在想，这要是让小琪看到了，肯定又要笑我了，没想到……小琪却身染鲜血，倒在了那里，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她肯定很恨为什么不在她身边……”杨山湖再一次痛哭流涕，他骂自己：“是我该死！她平时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会真的介意我的酒味，我却跑到大厅来喝酒……不在她身边……是我害了她……”
宋警官问：“你在一楼大厅，如果有人在楼梯走动的话，你应该能注意到的是吗？”
“我……我刚好背对着楼梯，不过有人在那里走的话，我能听到声音的。但自从他们都上楼去之后，楼梯没有动静。”
“命案都发生了……只能说，凶手的脚步很轻，又或者，你喝得的确太多了。有没有你认为可疑的人？”
“凶手？聚会的人都是朋友，又能有什么仇恨，——不过，要说嫌疑，倒是有两个人。”
“哪两个？”
“小琪以前跟石照昆谈过恋爱，她没有主动告诉过我，不过我后来还是知道了，聚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一点，他女人好像还挺介意的。”
“赵菲？”宋警官问。
“对，她以前并不知道，石照昆当时也挺尴尬的，虽然我和石照昆有争执，但赵菲一言不发，你懂的，这个时候应该气愤才对，如果没有，说不定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老话说了，最毒妇人心。我是信的。要是让小琪单独跟赵菲碰上，没准会吵上一架，如果打起来了，自然是小琪吃亏，小琪看起来并不瘦小，但她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嘴上不饶人，真要是让她动手杀一只鸡了，她连刀都不敢碰。赵菲就是那种正好相反的人，我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厉害角色，你也看到过她样子的，不是吗？警官？”
这时，左助理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宋警官说：“另一个呢？”
“当然是刘前亮，前几天的晚上，小琪下班回家，被人打劫了，虽然没丢什么东西，但小琪说那个人就是刘前亮，那天我们还在台球厅吵起来了，你想想，刘前亮肯定记恨在心了。”
“好的，这个我们会调查。现在，我们再来说说聚会中，老头子来电话的事，在私下场合，他们都说你在聚会的时候变了个电话魔术——关于让石照昆手机接听到一个奇怪老头的电话，是不是真的？”
“假的。他在那个点接到电话，我只好很应景地说是我变魔术了。”
“也就是说，不是你安排的电话。”
“不是。”
“你在一楼大厅一直喝酒，有没有去过一楼的厕所？”
“去过一次，怎么了？”
“有没有开过窗？厕所里的大窗户。”
“没有。昨天夜里是有点热，特别是喝了点酒，但是我确信没有打开过窗户。”
“那你有见过其他人去过一楼的厕所吗？”
“我没有注意过这样的事。”
“你注意过什么事？”
“如果小琪确实是被谋杀，凶手肯定会想方设法躲开我的，你觉得呢？”
“所以你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也是合乎情理的对吧？”
“可我确实没有发现你所要的那些！”
“我只能说很可惜。”
“你是警察，你要尽快破案，还小琪一个公道！”杨山湖激动地说。
宋警官觉得从他身上再也挖不出什么了，就让他走了。杨山湖出门之后，宋警官问左助理：“刚才，我是不是有点……？”
左助理笑了，说：“总是逼迫别人回想一些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回忆？也许吧。”
宋警官说：“这些案件的牵涉人，他们才是离真相最接近的，有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事，他们参与过，但他们不知道从那里可以通往真相。我有的时候就得逼迫他们一下，杨山湖是死者最亲近的人，哎……”
石照昆进来坐下之后，眼睛一直来回盯着宋警官和左助理，从眼神之中，宋警官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做事坚定的人。
“说说王小琪吧，死去的，你认识的，那个女人。”
“在性格上，我更觉得她是一个女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哪怕是一点点的伪装，或者一点点的迁就。”
“聚会开始的时候，杨山湖直接挑明了你和王小琪以前恋爱的事？”
“这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我之前确实没有告诉我现在的女朋友赵菲，我以为她们没机会碰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小琪当时怎么样？”
“你觉得呢？杨山湖这么做让大家都尴尬。”
“在你和王小琪分手之后，你们还有没有保持什么联系？”
“很少。”
“说明还是有联系，通常，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想到对方呢？在昨晚这种场合，你有没有想过单独安慰一下她？毕竟，你刚才都说了，你们都很尴尬。”
“尴尬的时候，我们会选择回避对方，而不是像你所说的——单独见面，那会让我们更尴尬，我不擅长安慰人，也不会说太多甜言蜜语之类的，这也许是我和她分手的一个主要原因。”
“你昨晚什么时候去休息的，夜里有没有看到什么？”
“聚会结束之后，我就和赵菲去房间了。”
“赵菲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聚会结束之后？是的。当然，冲凉要分先后的。”
“然后半夜你就听到了尖叫声？”
“是的，朦胧之中听到有人在大叫，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赵菲也听到了，我们才一起出门，看到很多人已经围在王小琪的卧室门口了，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杨山湖刚要表演魔术的时候，然后你接到陌生老头子的电话，讲了那个似乎有暗示意味的故事。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
“关于那个老头，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某个奇怪的邻居，亲戚，路人什么的？”
“没有，你们应该好好查查那个固定电话，当然，若有老头子的信息，我会通知你的。”
宋警官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让他叫了最后一个要问话的人。
赵菲走路的步子很轻，她进来的时候，宋警官正闭着眼睛在思考，当他睁开眼看到赵菲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他着实吓了一跳。赵菲的长相相当斯文：披肩发，齐眉刘海，一双眼睛总是显得很安静。她开门见山地说：“警官，你想问什么呢？”
宋警官略显惊讶，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只是一些例行的提问，你恨王小琪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宋警官想从赵菲的表情中搜寻到一些信息，但赵菲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她从容答道：“我不怎么认识她，谈不上恨。你怀疑是我杀了她？”
“我没有这么说。”
“但用意足够明显了。也许前面的很多人都告诉过你，聚会开始前，石照昆和王小琪以前的感情经历被曝光了，所以我理应有犯罪动机，是，没错，我痛恨这件事情，对王小琪本人也没多大好感，但不至于恨到希望她死的地步。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她不是我杀的。”
“从聚会结束，到发现尸体，你做了什么？”
“回三楼房间，冲凉，睡觉，听到叫喊声，就下楼了，然后就看到尸体了。”
“夜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听到什么其他声音？”
“除了石照昆和他的鼾声，其他都没有。”
宋警官点了点头，敲了敲桌子，问话结束了。
赵菲走后，左助理将所有的记录都整理好，准备交给宋警官，宋警官问：“左助理，记录了这些人的口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左助理两手一摊，无奈笑道：“只是工作而已。在他们的讲话中，你是想尽量找到一些线索，发现一些逻辑错误或者一些矛盾什么的，而我呢，只想的是，他们尽快说完，然后我的工作也就完了。”
宋警官说：“真不敢相信，你对凶杀案这么没有兴趣，怎么会找上这份工作。”
左助理微微一笑，说：“薪水还行吧，不然我也不会呆在这个位置上。”她把文件递给宋警官，说，“喏，记录完口供，剩下的破案就是你的事了。”
左助理走之前，法医和技术科的报告送过来了，宋警官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抽着烟，想理出一点头绪，但报告给的信息少得可怜。连房间里的指纹都只有两种：死者王小琪的和房主人叶晓香的。凶器也还没有找到。自杀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现场有明显挣扎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从伤口痕迹来看，即使是从理论上来完成这样一次“自杀”无疑也是超高难度的。
那么，究竟谁会谋杀这样一个花季姑娘呢？动机是什么呢？从十个人的口供不难看出，王小琪的个性容易得罪人，但和谁都没有深仇大恨，如果说是吵架引起的临时性作案，究竟是谁和她深夜吵的架呢？为什么没人听见呢？如果是外来人行窃再杀人，完好上锁的门窗怎么说？指纹呢？
这些问号让宋警官心烦意乱，他又点了一支烟，随手将资料重重地合上了，这时，从文件中滑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王小琪倒在血泊里，眼神早已失色……
(本章完)
“曹青对吧？第一次在这种场合？”
“没错，希望我没有表现得失礼，人死了，的确让人遗憾，但，她不是我的亲人或者要好的朋友，我很难假装很悲伤。”
“哦，很坦诚，没关系，这很正常，说说你看到的，听到的，也许能有帮助。”
“应该是我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应该？”
“没错，夜里我去洗手间，然后就看到楼梯边的门是开着的，灯照出来很明显，我觉得有些奇怪，就过去看了一眼……我当时吓坏了，就大叫起来，这个时候，杨山湖正从楼梯上来，所以，我不确定是他还是我第一个看到的。然后，大概我嗓门太大了，人们陆陆续续地就过来了。”
“那时是几点？”
“我不知道，我没看时间。”
“聚会中，王小琪有什么异常吗？”
“我没注意到。”
“想起什么记得及时联系我，出门顺带帮我叫下一个人。”
曹青点点头，出去了。
杨山湖是叼着烟进来的，他的短发像是没洗，油光腻腻的，脸上大片青色的胡茬，坐下了之后，他也是一个劲地吸烟，吸了还一个劲地盯着烟看，似乎觉得这烟不够给劲。
宋警官安慰说：“杨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你不理解！”杨山湖打断了他的话，继续猛抽烟，他把烟捻灭的时候，烟灰缸都被挪动了一下。宋警官自己也抽起烟来，大家都不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杨山湖突然抽泣了，这倒是让在场的宋警官和左助理颇不习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居然说流泪就流泪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壮汉。最后宋警官故意清了清嗓子，杨山湖自己也恢复了情绪，才先开口：“你们要问什么问吧，只要能抓到那个凶残的歹徒！”
宋警官说：“你昨晚在聚会结束之后一直在大厅里喝酒喝到深夜是吗？”
“是的。”
“为什么？”
“我睡不着。”
“你经常这样么？喝酒喝到大半夜？”
“不会，昨天聚会就喝了一些，我回房去，小琪嫌我酒气重，不让我睡，我就出来坐坐，最后喝了两杯，想，索性等到她睡了我再回去，就一直坐在那里喝。直到最后回房间，正走到楼梯的时候，一个姑娘尖叫了一声，才知道出事了。”
“中途你回过房间，发生了什么？王小琪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杨山湖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短发，努力地回忆着，然后说：“没有，她很平静，说让我酒气散了再回房。”
“聚会结束的时候，有人说听到你和死者争吵，是吗？回房间了，为什么又平静了？”
“我和小琪就是这样，会经常吵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吵完冷静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就跟往常一样。”
“可这次出了人命了。”
“是，是我的错。”杨山湖自责地说：“我喝得差不多了，然后觉得小琪应该也睡着了，我就回去了，我爬楼梯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我当时还在想，这要是让小琪看到了，肯定又要笑我了，没想到……小琪却身染鲜血，倒在了那里，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她肯定很恨为什么不在她身边……”杨山湖再一次痛哭流涕，他骂自己：“是我该死！她平时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会真的介意我的酒味，我却跑到大厅来喝酒……不在她身边……是我害了她……”
宋警官问：“你在一楼大厅，如果有人在楼梯走动的话，你应该能注意到的是吗？”
“我……我刚好背对着楼梯，不过有人在那里走的话，我能听到声音的。但自从他们都上楼去之后，楼梯没有动静。”
“命案都发生了……只能说，凶手的脚步很轻，又或者，你喝得的确太多了。有没有你认为可疑的人？”
“凶手？聚会的人都是朋友，又能有什么仇恨，——不过，要说嫌疑，倒是有两个人。”
“哪两个？”
“小琪以前跟石照昆谈过恋爱，她没有主动告诉过我，不过我后来还是知道了，聚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一点，他女人好像还挺介意的。”
“赵菲？”宋警官问。
“对，她以前并不知道，石照昆当时也挺尴尬的，虽然我和石照昆有争执，但赵菲一言不发，你懂的，这个时候应该气愤才对，如果没有，说不定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老话说了，最毒妇人心。我是信的。要是让小琪单独跟赵菲碰上，没准会吵上一架，如果打起来了，自然是小琪吃亏，小琪看起来并不瘦小，但她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嘴上不饶人，真要是让她动手杀一只鸡了，她连刀都不敢碰。赵菲就是那种正好相反的人，我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厉害角色，你也看到过她样子的，不是吗？警官？”
这时，左助理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宋警官说：“另一个呢？”
“当然是刘前亮，前几天的晚上，小琪下班回家，被人打劫了，虽然没丢什么东西，但小琪说那个人就是刘前亮，那天我们还在台球厅吵起来了，你想想，刘前亮肯定记恨在心了。”
“好的，这个我们会调查。现在，我们再来说说聚会中，老头子来电话的事，在私下场合，他们都说你在聚会的时候变了个电话魔术——关于让石照昆手机接听到一个奇怪老头的电话，是不是真的？”
“假的。他在那个点接到电话，我只好很应景地说是我变魔术了。”
“也就是说，不是你安排的电话。”
“不是。”
“你在一楼大厅一直喝酒，有没有去过一楼的厕所？”
“去过一次，怎么了？”
“有没有开过窗？厕所里的大窗户。”
“没有。昨天夜里是有点热，特别是喝了点酒，但是我确信没有打开过窗户。”
“那你有见过其他人去过一楼的厕所吗？”
“我没有注意过这样的事。”
“你注意过什么事？”
“如果小琪确实是被谋杀，凶手肯定会想方设法躲开我的，你觉得呢？”
“所以你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也是合乎情理的对吧？”
“可我确实没有发现你所要的那些！”
“我只能说很可惜。”
“你是警察，你要尽快破案，还小琪一个公道！”杨山湖激动地说。
宋警官觉得从他身上再也挖不出什么了，就让他走了。杨山湖出门之后，宋警官问左助理：“刚才，我是不是有点……？”
左助理笑了，说：“总是逼迫别人回想一些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回忆？也许吧。”
宋警官说：“这些案件的牵涉人，他们才是离真相最接近的，有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事，他们参与过，但他们不知道从那里可以通往真相。我有的时候就得逼迫他们一下，杨山湖是死者最亲近的人，哎……”
石照昆进来坐下之后，眼睛一直来回盯着宋警官和左助理，从眼神之中，宋警官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做事坚定的人。
“说说王小琪吧，死去的，你认识的，那个女人。”
“在性格上，我更觉得她是一个女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哪怕是一点点的伪装，或者一点点的迁就。”
“聚会开始的时候，杨山湖直接挑明了你和王小琪以前恋爱的事？”
“这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我之前确实没有告诉我现在的女朋友赵菲，我以为她们没机会碰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小琪当时怎么样？”
“你觉得呢？杨山湖这么做让大家都尴尬。”
“在你和王小琪分手之后，你们还有没有保持什么联系？”
“很少。”
“说明还是有联系，通常，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想到对方呢？在昨晚这种场合，你有没有想过单独安慰一下她？毕竟，你刚才都说了，你们都很尴尬。”
“尴尬的时候，我们会选择回避对方，而不是像你所说的——单独见面，那会让我们更尴尬，我不擅长安慰人，也不会说太多甜言蜜语之类的，这也许是我和她分手的一个主要原因。”
“你昨晚什么时候去休息的，夜里有没有看到什么？”
“聚会结束之后，我就和赵菲去房间了。”
“赵菲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聚会结束之后？是的。当然，冲凉要分先后的。”
“然后半夜你就听到了尖叫声？”
“是的，朦胧之中听到有人在大叫，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赵菲也听到了，我们才一起出门，看到很多人已经围在王小琪的卧室门口了，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杨山湖刚要表演魔术的时候，然后你接到陌生老头子的电话，讲了那个似乎有暗示意味的故事。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
“关于那个老头，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某个奇怪的邻居，亲戚，路人什么的？”
“没有，你们应该好好查查那个固定电话，当然，若有老头子的信息，我会通知你的。”
宋警官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让他叫了最后一个要问话的人。
赵菲走路的步子很轻，她进来的时候，宋警官正闭着眼睛在思考，当他睁开眼看到赵菲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他着实吓了一跳。赵菲的长相相当斯文：披肩发，齐眉刘海，一双眼睛总是显得很安静。她开门见山地说：“警官，你想问什么呢？”
宋警官略显惊讶，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只是一些例行的提问，你恨王小琪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宋警官想从赵菲的表情中搜寻到一些信息，但赵菲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她从容答道：“我不怎么认识她，谈不上恨。你怀疑是我杀了她？”
“我没有这么说。”
“但用意足够明显了。也许前面的很多人都告诉过你，聚会开始前，石照昆和王小琪以前的感情经历被曝光了，所以我理应有犯罪动机，是，没错，我痛恨这件事情，对王小琪本人也没多大好感，但不至于恨到希望她死的地步。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她不是我杀的。”
“从聚会结束，到发现尸体，你做了什么？”
“回三楼房间，冲凉，睡觉，听到叫喊声，就下楼了，然后就看到尸体了。”
“夜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听到什么其他声音？”
“除了石照昆和他的鼾声，其他都没有。”
宋警官点了点头，敲了敲桌子，问话结束了。
赵菲走后，左助理将所有的记录都整理好，准备交给宋警官，宋警官问：“左助理，记录了这些人的口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左助理两手一摊，无奈笑道：“只是工作而已。在他们的讲话中，你是想尽量找到一些线索，发现一些逻辑错误或者一些矛盾什么的，而我呢，只想的是，他们尽快说完，然后我的工作也就完了。”
宋警官说：“真不敢相信，你对凶杀案这么没有兴趣，怎么会找上这份工作。”
左助理微微一笑，说：“薪水还行吧，不然我也不会呆在这个位置上。”她把文件递给宋警官，说，“喏，记录完口供，剩下的破案就是你的事了。”
左助理走之前，法医和技术科的报告送过来了，宋警官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抽着烟，想理出一点头绪，但报告给的信息少得可怜。连房间里的指纹都只有两种：死者王小琪的和房主人叶晓香的。凶器也还没有找到。自杀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现场有明显挣扎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从伤口痕迹来看，即使是从理论上来完成这样一次“自杀”无疑也是超高难度的。
那么，究竟谁会谋杀这样一个花季姑娘呢？动机是什么呢？从十个人的口供不难看出，王小琪的个性容易得罪人，但和谁都没有深仇大恨，如果说是吵架引起的临时性作案，究竟是谁和她深夜吵的架呢？为什么没人听见呢？如果是外来人行窃再杀人，完好上锁的门窗怎么说？指纹呢？
这些问号让宋警官心烦意乱，他又点了一支烟，随手将资料重重地合上了，这时，从文件中滑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王小琪倒在血泊里，眼神早已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