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无涯歌有爱
字体: 16 + -

第9章 朦胧岁月(18)

    十八

    江涛上海的姨父并不是他的亲姨父,血缘上到底有什么关联只有他父亲能说得清,这门亲戚也是他父亲做了化工厂厂长后的第二年开始走动并热络起来的的,是什么原因他自然也不清楚。表兄比江涛大三岁,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在一个机械厂做车工,和江涛玩不到一起,也不高兴陪他。初五和父亲来上海,父亲和姨父晚上有个饭局,说是要陪什么局长之类的干部,表兄晚饭后匆匆外出,姨妈拦都拦不住,只好跟江涛表歉意。其实江涛也看不起表兄那种小市民的短促,想回宾馆,发现钥匙在父亲身上。和姨妈看了一会电视,很无聊,一直后悔来上海,姨妈叫他去表哥房间找些书看。

    表哥的房间非常小,空中做满了吊柜,显得更加拥挤。他在吊柜下面发现有块一米多长的木板,上面凌乱地放着一些杂志和几盒磁带,他翻了翻,也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无趣地躺下,手往枕头下面一插,觉得床单下好像有本书,抽出一看,是本专业书《机械原理》,随手翻翻,书中间居然是有十几页纸不一样,上面是油印的手写体,第一页最上面写着标题:少女之心,下面有个付标题曼娜回忆录。看到这标题他心跳加速,这本书名他一年前就听说过,从来没看过。一开始是好奇,看了几页后就变成了探索,体验,之前从来没有看到、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奇妙,文字联发想象,想象开始加热大脑,热量从大脑开始随神经控制飞速传遍全身,有些地方开始反应强烈,双腿夹紧,居然觉得有些快乐,无意识地伸手过去触碰,一会局部涌动,不能控制,热量如火山喷薄而出。弄脏裤子的事情很早就有过,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却很不一样。他拿上一把卫生纸,悄悄拉开房门,开大门是还是惊动了阿姨,他跑出来问他要干嘛?

    他像被抓住的小偷般局促,激动的红色还没褪去,紧张的红色又在增加,他忘了阿姨并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询问只是关心,而心虚是一种魔术,能将外界所有的眼光都转换成刺向自己的利剑。阿姨看他手里一把卫生纸,心疼他浪费,又不敢得罪她家财神爷的儿子,或真或假地关心道:“你要去厕所呀,热成这样出门会感冒的,再批件衣服吧。”

    江涛匆匆跑到弄堂的公厕,刚好里面没人,他用卫生纸将内裤和大腿擦干,系好裤子后还是觉得不对劲,又折了几张卫生纸塞在大腿和内裤之间。

    回到房间,他想将书带走,他觉得表哥肯定不敢吱声的,“偷”的行为让他感觉不好,看到床上的新135照相机,他有注意了。

    回家后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将照片安全的洗出来,乡里的照相馆肯定不能去,都是熟人,肯定要去县里的照相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洗照片师傅的会不会看照片呢,万一要是看出来是手抄本怎么办?他想了一下,终于有办法了:先将底片洗出来,然后剪开,打乱,接着又跑了县里的4家洗印社,每个地方印4到5张照片。

    等待的日子很漫长,开学后的第二天下午他请教买药,跑遍4家洗印社终于拿到了所有的照片,拿到照片后他没有回校,跑到东湖边的小公园,找了个他认为安全安静的角落,开始阅读他的新照片。十寸的照片要放近一千字,字很小,有的拍得还有点虚,看起来很困难,这些都不再是困难,刺激一如既往的新鲜。寒风中他看了近3个小时,天色暗了,肚子饿了,正准备回去,路灯亮了,他又移到路灯下继续看。晚上八点他终于赶回了教室,班主任巡查时,看到不停打喷嚏的他,关切地让他先回去休息。这时他想起下午请教的理由是生病买药,现在到真是谎言成真了。

    到了宿舍吃了点饼干,继续翻看照片。津津有味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急忙藏起照片,姚建国和同宿舍的同学回来了。姚建国问他怎么会突然生病的,晚饭也不吃,他支吾着说可能是受凉了,姚建国陪他聊了一会,回自己宿舍了。

    八十年代的义县只有还没有一家照相馆能冲洗彩色照片,县城里几家洗印社都是收了客户的底片后汇总到县新华书店,再统一寄到上海的一架洗印社。新华书店的洗印工收到20张十寸的全文字照片很好奇,他看了一张后很吃惊,看到第五张后急忙回报经理,经理和他用了一个多小时重新排序后发现了这是黄色手抄本《少女之心》,两人急忙拿着底片和照片去了派出所。警察问清情况后判断是个老练的犯案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派人跟踪。民警在公园里了观察了四个多小时确定了江涛是个中学生,研究了案情,所长又派人去义县中学调了江涛的档案。

    第二天早上,江涛的父亲江厂长刚上班就接到县城派出所的电话,让他马上赶到派出所。他在办公室想了一会,拨打了县公安局战友的电话。到了县城,他先去县公安局找了法制科的战友,战友查了一些材料,没发现和他有关的东西,也觉得好突然,商量后战友让他先去派出所了解情况,有情况再联系。到了派出所,江厂长听了所长的介绍和有江涛签字的单据,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过一会他问所长,这事严重吗?所长说要看江涛有没有传播这些照片,要是传播了就很严重。

    江厂长说:“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赶快去将照片收回来?万一这个小赤佬传播出去了不是很严重了?他才是个高中生呀。”

    所长说:“正是考虑到他是个高中生不像是个犯罪分子,我们才慎重,考虑影响没有直接派人去学校找他,而是先找家长。”

    江厂长急忙打电话给战友,战友一会就赶来了,战友和所长商量后决定先派一名便衣陪江厂长先去找江涛。

    江涛感冒加重了,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看到父亲,很奇怪,刚想问话,江厂长的耳光就上来了,便衣急忙隔开了他们。

    “江厂长,别着急,孩子生病着呢。”

    便衣问江涛:“你叫江涛?”

    “是。”

    “昨天的照片呢?”

    “什么照片?”

    江厂长又冲上来了:“你个小赤佬,看这中下流的东西,还嘴硬。”

    便衣把门关上,说:“江厂长,你能不能冷静点,是不是现在就想全校都知道?去那边坐下。”

    江厂长悻悻地坐在床沿,急促地呼吸。江涛则惊恐地看着陌生人,脸色煞白。

    “江涛同学,我是警察,你昨天取照片的事情我们全知道了,拿出来吧。”

    江涛一听是警察,吓住了。江厂长又站起来掀起被子和床单,床单下一叠照片露了出来。

    便衣拿着这叠照片问江涛:“全在这里了?”

    “是。”

    “有没有给其他人看?”

    “没有。”江涛哭了。

    “你确定你没给别人看?”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给别人看,昨天拿了照片我就一个人去公园看的。晚上回来了我也只是躲被窝里看的,连姚建国也没给。”

    “姚建国是谁?”

    “我们一个村的,他昨晚来看我病的怎么样。”

    “你个赤佬,不向姚建国学习,还想害人家。人家成绩在提高,你却在下降,原来心思都放在这里了。”江厂长怒不可遏。

    在派出所里江涛向警察详细交代了过程,当警察将笔录让他核对,并签字按手印时他慌了,哭着问警察:“叔叔,我这是不是要坐牢啊?我还要考大学的呀。”

    “知道要考大学你还看这样乱七八糟的书,不专心学习。你知道吗,这些是禁书,是法律禁止的东西,你不仅偷看,还反拍,是很严重的。幸亏我们发现的早,传出去要影响多少人,你知道吗?有些年轻人看了这些书都去强奸女性,这就是犯罪了。”

    “我就是好奇,当时没来得及看完,想拍下来继续看,我没想强奸别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外面,江厂长问所长:“所长,我一直忙厂里的事情,他妈妈也是农村妇女,不懂怎么教孩子,让他接触了不应该接触的东西。孩子也小,到下半年才十六周岁呢,也不懂事,这事他已经吓坏了,你看能不能那个那个......”

    战友开始训斥江处长:“老江啊,你这父亲很不负责啊,就知道给他吃好穿好,也不注意平时对孩子的严加管教,这么小就带他去这去那,见不该见的市面,听说你还带他去过大城市的舞厅,说什么见见世面,乱弹琴。林所长要不考虑到孩子小,是初犯,早就把他抓起来了。幸亏发现的早,没有传播出去,要不然后果真的很严重啊。你自己先好好反思,别总怪孩子。”

    战友拉所长回到所长办公室,问:“老林啊,先谢谢你啊。幸好你老兄发现早,没有什么后果,算不上什么案子,你看能不能就这么收了,学校那里么也别去通知了,你看这事,孩子已经吓成这样了,相信后面最也不敢胡来了,要是通知学校的,如果学校将他开除的话,这孩子前途就算完了。给他一个机会吧,毕竟还要考虑治病救人的。”

    “张副科长,昨天晚上调查了那孩子的材料后,我也蛮痛心的,你知道我孩子也这么大,当时根据孩子的材料及民警的汇报我觉得他不是个犯罪分子,所也是从治病救人的角度先通知他父母的,要不昨晚就去学校提人了。这样吧,你一会出去先吓唬吓唬他们父子,就说事情暂不处理,看孩子的表现,让他收紧骨头好好学习,千万别再惹事。”

    “好好,谢谢老林。一会我们一起对他们父子谈,这样显得严肃点。”

    民警把江涛父子叫到了所长室,所长说:“江涛,你这件事情很严重,本来要采用相关法律措施的,考虑到你还未成年,我们从轻处理。你要写一份保证书,认真反思自己的行为,并承诺今后努力学习,不再干类似的事情。保证书我们派出所先替你收着,我们要考察你的表现,看你能不能考上大学,如果再出事,我们就两罪一起算,知道吗?你先出去。”

    他又对江厂长说:“江厂长,这次我和张副科长讨论后,不给他什么处理,也不通知学校了,这是给孩子一个机会。但是江厂长,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孩子这个年纪正需要父母操心,你不能只把孩子往学校一丢,给好吃好穿就什么都不管了,这次也是给我们父母一个教训。今后要多关心他,要盯紧点,别再出什么事,你知道吗真的有小孩看了这样乱七八糟的书做了违反乱纪的事情的。别以前什么都不管,出事了不是打就是骂,知道了吗?孩子也病了,这次也吓得不轻,建议你先带他回去看看病,找个他信服的可靠的长辈朋友和他聊聊,让他收起心来,早点回归学校,知道了吗。”

    姚建国最近中午的伙食非常好,周冰孟浩继续带菜,分享的人少了:江涛请一个星期的病假,王芳从来不过来分享。周末回家的汽车上他问王芳:“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了吃饭了?”

    王芳答:“女生和女生吃,总和你们混在一起不高兴。”

    “这有什么关系,那周冰不经常在我们一起吃饭吗?”

    “你搞搞清楚,她是和你一起吃饭。你再看看你们班女生,有和她一起混的吗?”

    姚建国很不平:“也是啊,真奇怪,周冰人这么好,成绩也好,怎么我们班女生不喜欢和她交流?”

    “我听说她很怪很傲的,听说年初五她还去你家的?你看那个女同学会这么做?她肯定欣赏你的,要不怎么和你一起混。你看你,总说她好话,你们是相互欣赏吧。”

    姚建国说:“那天她来她舅舅家的,呆着无聊才来找我的。她人蛮好的,看的书也多,你们误解她的。”

    “你看你多无聊,回家路上谈别人。”

    “那还是说回吃饭的事情,那你下星期开始还是和我一起吃吧。”

    王芳很坚决:“不高兴。”

    “那我们明天上午去看江涛,这总应该高兴吧。”

    “你说了两遍了,烦不烦啊。”

    从派出所出来后,江涛父亲带江涛去了一趟人民医院,医生说受寒感冒了,没什么大问题,,最后在父亲的要求下开了点盐水让他带回家挂。回家的路上父亲想和他说说,从后视镜看他已歪在座椅上了,很心疼,叹口气,说:“平平,回去后我怎么和你妈妈说呀,我江某人的儿子看下流书,传出去难为情的,算了,这事我就替你瞒着了,你听到了吗?回答我一声。”

    得到儿子虚弱的回应后父亲继续说:“回家后就说受凉了,我让你妈给你炖只鸡,你抓紧恢复身体,回学校上课。还有一年半,吃点苦,很快的啊。”

    江涛瘦了近十斤,晚上睡眠也不好,总会醒,有次梦话惊醒父母,母亲看着头上冒汗的儿子心里直发慌,怕出什么事情,要父亲带他去大城市的医院查查。父亲埋怨她想的太多了,心虚地宽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伤风感冒是小事情,你这几天多陪陪他就行。”

    终于星期天了,姚建国王芳来到江涛家。江妈妈看到他们很开心,张罗着去买菜,要留他们吃饭。

    姚建国打趣道:“老江,你看你,平时不锻炼,一个感冒就害你成这样,变成林黛玉了。”

    “嗯,医生说肺部发炎了,还要挂几天盐水。王芳,我的作业本帮我带回来么?”

    王芳拿出本子和卷子放他床上:“都在这了,老师带口信给你,让你安心养病,把作业补上,返校了有问题再找老师咨询。不过你今后真的要起来跑跑步了,别总就知道听歌,在家么也不干活。”

    江涛苦笑着答应。

    “现在食堂只有我和孟浩两个人一起吃饭了,一点都不热闹了,你快点好起来。”

    王芳打趣道:“姚建国你很无聊啊,一件小事翻来覆去说。你寂寞啥呀,不是还有一片冰鱼陪你的吗?”

    江涛问:“王芳,你还没过来啊?”

    王芳说:“不高兴过去,我和宿舍的女同学们在一起吃挺好。”

    王芳将最近课程的角度给江涛列了出来,划了几个重点;姚建国给他解释物理上的一些问题。

    江妈妈端茶上来时说:“好久没有看到你们在一起讨论学习了,以前上初中时倒是总在我们家做作业的。”

    她对王芳说:“小芳,菜市场碰到你妈妈的,我和她说了你在我家吃饭。前两天去你家看你爸爸的,他恢复的蛮快。你还是要多跟你爸爸说的,别总急着要下地干活,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现在田里的事情又不多,有些活你哥你嫂子可以去干的。”

    “我哥这个人以前还行,结婚分家后就变了,有点自私。”

    “你也别怪他,分家了么,总要忙自己家的事情了。你别烦心,你爸爸妈妈供你上大学总是没问题的,再说有事我们还可以商量的。”

    王芳眼圈红了:“阿姨,我爸爸就是急,我和他说过好几次了。他再这么着急,我就退学去上班了。”

    姚建国急了:“这怎么行。”

    江妈妈劝她:“就是,这个小丫头,千万别这么跟你爸爸说呀,他要更着急了。你要专心学习,考了大学,转成城市户口,将来你父母才会跟你享福的。”

    王芳突然哭了:“我就是可怜我爸爸,我好没用啊。”

    江妈妈急忙搂着王芳,说:“好姑娘,别哭,阿姨不该多说,惹你伤心了。建国,到楼下绞把热毛巾来给小芳擦擦。”

    王芳在江妈妈的怀里哭着,身体要放开大声哭泣,理智又在拼命控制,眼泪哗哗地流,江妈妈心疼的也眼睛红了,不停地安慰她。

    王芳接过毛巾,躲到一边将眼泪擦干。

    江妈妈说:“三个孩子啊,别管父母的事情,我们都是农村人,没那么娇气,会应付自己的事情,你们好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日子就会好的。”

    晚上江妈妈来到江涛的房间,问江涛:“小芳是不是学校里受什么委屈了?今天怎么哭的那么伤心?”

    “不清楚呀,要不上学期末考试没考好?”

    “你也没考好,没见你这么伤心呢?我觉得你们三个好像没以前那么热络了,你们在外面要相互帮助啊。”

    江涛不耐烦了:“我们三个挺好的,还轮流给张宜兴写信呢。”

    江妈妈又问:“还有,这次你怎么突然感冒的这么厉害呀?”

    “我怎么知道呀,第一天到校,忘了宿舍里没有取暖器,少盖一条被子了吧,你走吧,我要再看会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