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光下的帷幕
萧索的风划过无声的夜。在那黑暗中穿行。
暗黄的满月挂在高空，用那凄惨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如果太阳是圣洁的化身，那么月亮的存在，就是为了救赎。
救赎所有入了歧途的人们……
晚上九点，对于厦城的人们来说，已是步入夜色。但对于大部人而言，现在，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各色的汽车飞驰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穿过人群，穿过建筑群，享受着夏季的晚风吹拂，享受着夜幕下的刺激。
并寻找着他们的归宿。
夜总会、路边摊、红粉屋、游戏厅早已灯光四起，那绚丽的光芒让人看到就赏心悦目。再加上诱人的女郎，飘散的香气，振奋的呼喊。
热火的气氛，就这样被渲染、烘托出来了。
浔阳路上，一辆汽车，与一辆带着小棚的三轮车相撞在一起，堵住了后面的路，堵住了后面的人，也堵住了他们正在挥发的激情。
“哎哟，这前面怎么回事，不就撞个车吗，停一边解决去啊，在这堵着干毛线啊。”堵住的车群中，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开车的寸头青年，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不耐烦的把头伸出窗外看看。最后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说道：“真他妈晦气。”
车内除了这寸头外，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年龄不大，长长的刘海盖住前额，搭落在双眼前，令人看不清其容貌，那么相对的，自然也无法看见那双眼中，所散发出的凌冽。
他叫赵新竹，厦城一中的高三学生。今年17岁。
看似平常，但仅仅是表面。
“赵哥，要不咱换一条路？这里一时半会肯定是不通了。”寸头看着倒视镜中，已经有诸多车辆倒退，从而说道。
赵新竹的手肘倚在车窗边，手指轻轻搭在额头右侧，刘海下的双眼，正注视着车窗外。听见寸头的话，他轻轻说道：“祝山还没走，我们，也不能走。”
“祝山？”寸头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说的是，小山帮的祝山？”
赵新竹点点头。
“为什么他不走，咱就不走啊。”寸头依然没有明白，这小山帮虽然跟自己的帮派不友好，可也没到见面拼死，背后跟踪的地步啊。
“闭嘴，不该知道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赵新竹依然轻声，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森明没有教过你吗。”
帮中纪律制度严明，赵新竹虽然年龄不大，但也是帮中有名的人物。他口中的森明，则是在这之前的司机，如若不是森明临时有事，介绍寸头的话，他一个外围成员，是不可能接触到赵新竹的。
因此对于赵新竹的话，寸头只是嘴角轻轻抽搐，尴尬的笑了笑。
但心里，却闪过一丝阴霾。
过了一会儿后，警察终于赶到，堵住的浔阳路，因此也有了好转。
“草，我当是哪两个富二代从马路中间干起来了呢，感情是个老娘们和一个宝马啊。”黑色的汽车也缓缓开动，待驶到事故地点时，寸头看到了堵住路的源头，立即骂道。
不过表情很快变化，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又说道：“嘿嘿，不过这老娘们的女儿还是有点姿色的，便宜那个宝马司机了。看撞这样，啧啧，有的赔咯。”
赵新竹没有特意去看，但却听到了寸头的话，不由有些动容。
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实力决定一切。
摇摇头，赵新竹不再去想，转而望向外面的景色时，似乎皱了皱眉。今天的夜色，比往常要黑的多，飞扬的晚风也有些许的凉意。再往天上看去，似是有黑云遮拢。
「天有不测风云，说的，不会是现在吧。不不，这钱我必须拿到手，小雅还需要一大笔钱。」
赵新竹的左手，重重的攥起，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那双眼中的凌冽，似乎柔和了许多。但眼中的坚决，却是越来越深。
十点整，天上的乌云开始汇聚。而地面上的灯火，却更加辉煌。这种天气因素，并不会影响那寻找激情的人们，只会更加的让他们更加亢奋。
“赵哥，您要自己进去？”夜幕酒吧后面的胡同内，黑色的轿车熄火停在了这里，车中，寸头问道。
“你在这等我就好。”赵新竹点点头回答道。随后打开了车门。
一下车，一股潮味扑面而来。下雨前的气息，赵新竹太熟悉了。
「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赵新竹敞开衣衫上的扭开，揉了揉头发，迈着随性的步伐，向着那黑夜中散发的耀眼光芒走去……
夜幕酒吧论档次，在厦城只能算二流，而要是看上座率与回头率，却又能排进前三。
原因无他，只因老板叫做李旭升，那个掌管着三元帮的可怕男人。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自己还是找人？”酒吧门口，两个穿着正常，但脸蛋却充满诱惑的女孩，异口同声的问道。
她们不会在意赵新竹的稚嫩，也不会在意其目的。她们管的，只是往里面拉客。
“自己，谢谢。”赵新竹带着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说道。
“请进。”两个女孩同样报以笑容。
短暂的黑暗过后，震耳欲聋的声音，与绚丽的灯光扑面而来。
音乐，啤酒，男人，女人。
激情，热浪，澎湃，动感。
这是只有在夜晚，才可以感受到的魅力。
夜晚，就是这样迷人，黑暗，就是那么诱惑。
十一点整，本就昏暗多云的天空，此刻翻涌了起来。
很快，细雨连绵，在厦城各地的上方浇灌。
而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云层间，闪电现，更大的暴雨，似乎就要来临。
……………………………………………………
赵新竹从夜幕酒吧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是暴雨倾泻。带着满身的疲惫，赵新竹抹掉脸上的雨水，向酒吧后面的小巷走去。
至于酒吧门口那群姗姗来迟的人影们，自然是找不到赵新竹的身影了。
当来到离停车的巷口不远处时，赵新竹的脚步突然慢下来，双眼一咪。立刻转身向后跑起。
在他之后，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赵新竹暗骂一句，避开夜幕酒吧周围的安保，向浔阳路跑去。
浔阳路与他所在的丁川路相连，相比丁川路上都是些夜总会，浔阳路上，小摊店面更多。
即便外面倾盆暴雨，这群人们，依然在遮雨布下，欢快的吃着烤串，喝着啤酒。
毕竟，这等氛围，也不是常有的。
往后看了看，似乎没有人追上来，赵新竹随意的找了家店，快速的跑了进去。
“请问，需要吃点什么？”
这是一家不大的小饭店。赵新竹刚推门进去，一名好像是服务生的少女，上前问道。
赵新竹闻声看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名个子高挑，身材修长的少女。这少女十七八岁年纪，面容精致，皮肤白皙。虽妆容与衣着朴素，但并不能掩盖其的美。
只是奇怪的是，这少女的情绪，很是低落，或许是和外面的雨天有关吧。
总有人是不喜欢雨的。
赵新竹愣了愣，开始快速观察起饭店的内部。装饰简洁干净，食客只有一两个，听后厨的声音，也似乎只有一名厨师。
“是这样的，我在你这里放一件东西，过段时间，我会来取，好吗？”赵新竹想了想，说道。
少女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可以。”
赵新竹立即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塞到少女手里说道：“那么谢谢了。”
“哎！”少女手中的包裹，完全是被强放上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早已不见。
「真是奇怪的人。」
少女因为没有拦下赵新竹，有些气恼的跺跺脚，手中的包裹，不知是拿还是放。
“雁易，帮我端一下菜。”
后厨间，一个声音响起。
“来了。”少女答应道，摩挲着手中的东西，一咬牙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暴雨越下越大，浑浊了路面，浑浊了灯火，也浑浊了人们的眼睛。
赵新竹在雨中狂奔，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群人，没有看到自己进那家饭店。
他并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无妄之灾。
随着体力渐渐耗尽，赵新竹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他擅长的是爆发，论耐力，自然比不上后面那群成年混混。
最终，因为后面人有意的驱赶，赵新竹跑进了一条小巷内。
「呼…呼…」
赵新竹倚在背后挡住他生路的墙面前，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前的刘海早已被暴雨打湿，贴在了额前，挡住了双眼，同时也挡住了那有绝望、决然、决定的目光。
“赵哥，跑的还真是快呢。”赵新竹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堵住了这不小的巷口。其中，领头的男子，赫然是之前的寸头青年。
他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有些生锈的片刀，对着那还在喘息的赵新竹喊道：“我还真是好奇，你怎么能在即将进入我的包围圈前，就逃了呢。”
之前那尊敬的样子，荡然无存。
或许，这就是社会，这就是江湖。
「呼…呼…」
赵新竹的脑袋未曾抬起过，而喘气声却渐渐停息。
“因为雨。”赵新竹淡淡的说道。
“雨？”寸头青年依旧嚼着口香糖，不屑的说道：“雨能让你知道什么。”
“车轮印，在我走之后，你也走了。”赵新竹缓缓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你这种人。”
寸头青年被赵新竹之前的话惊到，然后又被后面的话惹恼，手中的片刀举起，嚣张的说道：“赵新竹，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吧。之前让我闭嘴是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社会不是你这种小屁孩混的。”
说完，寸头青年挽起胳膊，气势汹汹的走来。边走边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抢的是什么货，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
“江湖上混，讲的是义气，我在风狼老大手下，你在我手下。”赵新竹的语气很平稳，不急不躁。接着说道：“现在你不忠于我，就是犯了大忌。”
“大忌？哈哈哈！”寸头青年放声大笑，走到其面前说道：“第一，我不是你的手下，第二，江湖？现在我说了算。”
话音落下。寸头青年直接举起手中的片刀便向下劈去。
赵新竹嗤笑，身子侧身一移，左手握拳猛然轰出，直击寸头青年的下巴。
噗通……
这股大力，让寸头吃痛并且跌倒在地。
他没想到，眼前这干瘦的少年，力气居然这么大。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寸头望着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赵新竹，对着后面的众人喊道：“给我上，把那小子身上的东西拿到手，哥重重有赏。”
黑压压的人群闻言立刻冲出，震地的脚步声踏在满是水流的地面上，响彻在巷子内。
「小雅，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治好你的病。」
“啊啊啊！”赵新竹猛地抬起头，露出狰狞的面孔，歇息已久，是该发力了……
「哥，雪真的好美啊，银光耀眼，洁白素净。冬季的时候，我们去北方玩好吗。」
「当然好啊，小雅除了看雪，还想看什么呢。」
「还想滑雪。」
「就那么喜欢雪啊你。」
「对啊，我还从未亲眼见过雪呢，我想和哥哥您堆雪人，扔雪球。」
「哈哈，那你能是我的对手嘛。」
「讨厌，哥哥，你不会让着我点啊。」
「好好，我一定带你去看雪，但在这之前，必须照顾好自己，听见没。」
「我知道了，哥哥，你也一样哦，不准再去跟那群人混了，我好担心你。」
「……」
轰！
闪电疾驰，雷声大作。
暴雨变得尖锐，变得恐怖。
夜空中仅存的光芒也彻底消失。
黑暗，笼罩了……
「小雅，哥哥，好像回不去了……」
赵新竹躺倒在血泊中，往日凌冽的双眼，似乎有些黯淡。
寸头青年揉着发痛的下巴，心惊的看着周围，被赵新竹打趴在地上的人。
“这小子，真他妈能打，幸好多带了点人手。”寸头踢了踢不知是死是活的赵新竹，骂道。随后又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去这小子身上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老子先去喝点酒。”
“嘿嘿，正哥，我跟您一起去。”一个黄头发的小子，嘿笑着跑了出来，走到名为正哥的寸头青年旁边，献媚的说道：“您身边没个小弟怎么能行。”
“就你小子有眼力见。”正哥笑道：“走吧。”
轰！
咔！
黑暗中，雷声滚滚，闪出一道白芒，似是要劈开天空。
劈开浑浊，劈开，这无尽的黑暗……
「哥，你怎么又喝酒了。还喝这么多…唔，好大的酒味。」
「朋，朋友聚…聚会，就喝…了…点。」
「朋友？又是学校外面那群人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跟他们瞎混。你看你现在，又抽烟又喝酒，哪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啊，这样你怎么考大学。」
「以，哥…这实力，什，什么大…学，不，不都得抢…抢着要我么。」
「你就瞎吹吧你……」
「唔…呕…」
「让你别喝酒吧，这多难受啊，等一下，我给你拿个盆。」
「哥哥，吐吧，吐出来就好受了。」
「哥哥，求求你，不要再喝酒了。」
「哥哥，我不想你为了我，跟外面那些人走得太近。」
「哥哥，我真的好担心你」
「哥哥……」
雨，依然在下，血，仍然在流。
“这小子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三个人围在赵新竹身边，手中分别拿着钱包、钥匙、与手机。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说道。
“要不，給正哥打电话问一下吧。”一个穿着大背心，并不停搓着两个胳膊的青年说道：“在这么浇下去，我可受不了了。”
那花衬衫点点头，掏出手机，用钱包遮着雨，按下了号码。
“什么，没有东西，怎么可能。”便利店中，正吃着泡面喝着啤酒的正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相信的说道：“你们都翻过了没有。”
“正哥，都翻过了，就这三样东西。”
“是不是你们吞了。”正哥怀疑道。
“不是，正哥，我们跟了您那么长时间，您还不相信我们啊”花衬衫委屈道。
“知道了，看那小子死了没，没死把电话放那小子耳旁，我问问。”正哥喝了一口酒，纳闷的挠挠脑袋。
花衬衫听后，立刻抓着赵新竹的头发抬起，扇了扇其耳光，看到那抖动的眼皮后。把电话放了过去并说道：“正哥，您可以说了。”
“赵新竹，东西在哪。”赵新竹的耳旁，是正哥那带着怒气的声音。
“呵呵，自己，找吧。”赵新竹此时很虚弱，发出的声音也是及其细小。
但对面的正哥，显然很在意东西，听的很是仔细，自然的，也听到了赵新竹的话。
“草！”正哥骂了一句，转而语气变的阴森低沉，轻轻的说道：“我记得赵哥您，有个妹妹对吧。”
「小雅！」
赵新竹的眼睛登时瞪大，牙关紧咬，双手紧握。
妹妹是他的底线，不容突破的底线。
“你敢动小雅，我杀了你。”
“那么，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正哥知道赵新竹加入帮派，就是为了其妹妹。而现在用这个要挟。果然很有效。
“夜幕酒吧，左侧第三棵树下。”
许久之后，电话里，传出了赵新竹那虚弱的声音。
正哥笑了，只要得到那东西，自己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再也不用只是当个外围成员了。
“嘿嘿嘿，谢谢赵哥了。”正哥一边笑着，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杀了他。”
「小雅，哥哥又食言了。」
赵新竹也笑了，是解脱吗？
不是，那是绝望的笑，那是痛苦的笑啊。
「小雅，对不起！」
…………
“本是少年青春时，却偏偏要堕入黑暗。”
“桀桀桀，让本王来替你，继续走下去吧。”
(本章完)
暗黄的满月挂在高空，用那凄惨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如果太阳是圣洁的化身，那么月亮的存在，就是为了救赎。
救赎所有入了歧途的人们……
晚上九点，对于厦城的人们来说，已是步入夜色。但对于大部人而言，现在，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各色的汽车飞驰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穿过人群，穿过建筑群，享受着夏季的晚风吹拂，享受着夜幕下的刺激。
并寻找着他们的归宿。
夜总会、路边摊、红粉屋、游戏厅早已灯光四起，那绚丽的光芒让人看到就赏心悦目。再加上诱人的女郎，飘散的香气，振奋的呼喊。
热火的气氛，就这样被渲染、烘托出来了。
浔阳路上，一辆汽车，与一辆带着小棚的三轮车相撞在一起，堵住了后面的路，堵住了后面的人，也堵住了他们正在挥发的激情。
“哎哟，这前面怎么回事，不就撞个车吗，停一边解决去啊，在这堵着干毛线啊。”堵住的车群中，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开车的寸头青年，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不耐烦的把头伸出窗外看看。最后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说道：“真他妈晦气。”
车内除了这寸头外，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年龄不大，长长的刘海盖住前额，搭落在双眼前，令人看不清其容貌，那么相对的，自然也无法看见那双眼中，所散发出的凌冽。
他叫赵新竹，厦城一中的高三学生。今年17岁。
看似平常，但仅仅是表面。
“赵哥，要不咱换一条路？这里一时半会肯定是不通了。”寸头看着倒视镜中，已经有诸多车辆倒退，从而说道。
赵新竹的手肘倚在车窗边，手指轻轻搭在额头右侧，刘海下的双眼，正注视着车窗外。听见寸头的话，他轻轻说道：“祝山还没走，我们，也不能走。”
“祝山？”寸头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说的是，小山帮的祝山？”
赵新竹点点头。
“为什么他不走，咱就不走啊。”寸头依然没有明白，这小山帮虽然跟自己的帮派不友好，可也没到见面拼死，背后跟踪的地步啊。
“闭嘴，不该知道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赵新竹依然轻声，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森明没有教过你吗。”
帮中纪律制度严明，赵新竹虽然年龄不大，但也是帮中有名的人物。他口中的森明，则是在这之前的司机，如若不是森明临时有事，介绍寸头的话，他一个外围成员，是不可能接触到赵新竹的。
因此对于赵新竹的话，寸头只是嘴角轻轻抽搐，尴尬的笑了笑。
但心里，却闪过一丝阴霾。
过了一会儿后，警察终于赶到，堵住的浔阳路，因此也有了好转。
“草，我当是哪两个富二代从马路中间干起来了呢，感情是个老娘们和一个宝马啊。”黑色的汽车也缓缓开动，待驶到事故地点时，寸头看到了堵住路的源头，立即骂道。
不过表情很快变化，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又说道：“嘿嘿，不过这老娘们的女儿还是有点姿色的，便宜那个宝马司机了。看撞这样，啧啧，有的赔咯。”
赵新竹没有特意去看，但却听到了寸头的话，不由有些动容。
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实力决定一切。
摇摇头，赵新竹不再去想，转而望向外面的景色时，似乎皱了皱眉。今天的夜色，比往常要黑的多，飞扬的晚风也有些许的凉意。再往天上看去，似是有黑云遮拢。
「天有不测风云，说的，不会是现在吧。不不，这钱我必须拿到手，小雅还需要一大笔钱。」
赵新竹的左手，重重的攥起，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那双眼中的凌冽，似乎柔和了许多。但眼中的坚决，却是越来越深。
十点整，天上的乌云开始汇聚。而地面上的灯火，却更加辉煌。这种天气因素，并不会影响那寻找激情的人们，只会更加的让他们更加亢奋。
“赵哥，您要自己进去？”夜幕酒吧后面的胡同内，黑色的轿车熄火停在了这里，车中，寸头问道。
“你在这等我就好。”赵新竹点点头回答道。随后打开了车门。
一下车，一股潮味扑面而来。下雨前的气息，赵新竹太熟悉了。
「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赵新竹敞开衣衫上的扭开，揉了揉头发，迈着随性的步伐，向着那黑夜中散发的耀眼光芒走去……
夜幕酒吧论档次，在厦城只能算二流，而要是看上座率与回头率，却又能排进前三。
原因无他，只因老板叫做李旭升，那个掌管着三元帮的可怕男人。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自己还是找人？”酒吧门口，两个穿着正常，但脸蛋却充满诱惑的女孩，异口同声的问道。
她们不会在意赵新竹的稚嫩，也不会在意其目的。她们管的，只是往里面拉客。
“自己，谢谢。”赵新竹带着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说道。
“请进。”两个女孩同样报以笑容。
短暂的黑暗过后，震耳欲聋的声音，与绚丽的灯光扑面而来。
音乐，啤酒，男人，女人。
激情，热浪，澎湃，动感。
这是只有在夜晚，才可以感受到的魅力。
夜晚，就是这样迷人，黑暗，就是那么诱惑。
十一点整，本就昏暗多云的天空，此刻翻涌了起来。
很快，细雨连绵，在厦城各地的上方浇灌。
而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云层间，闪电现，更大的暴雨，似乎就要来临。
……………………………………………………
赵新竹从夜幕酒吧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是暴雨倾泻。带着满身的疲惫，赵新竹抹掉脸上的雨水，向酒吧后面的小巷走去。
至于酒吧门口那群姗姗来迟的人影们，自然是找不到赵新竹的身影了。
当来到离停车的巷口不远处时，赵新竹的脚步突然慢下来，双眼一咪。立刻转身向后跑起。
在他之后，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赵新竹暗骂一句，避开夜幕酒吧周围的安保，向浔阳路跑去。
浔阳路与他所在的丁川路相连，相比丁川路上都是些夜总会，浔阳路上，小摊店面更多。
即便外面倾盆暴雨，这群人们，依然在遮雨布下，欢快的吃着烤串，喝着啤酒。
毕竟，这等氛围，也不是常有的。
往后看了看，似乎没有人追上来，赵新竹随意的找了家店，快速的跑了进去。
“请问，需要吃点什么？”
这是一家不大的小饭店。赵新竹刚推门进去，一名好像是服务生的少女，上前问道。
赵新竹闻声看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名个子高挑，身材修长的少女。这少女十七八岁年纪，面容精致，皮肤白皙。虽妆容与衣着朴素，但并不能掩盖其的美。
只是奇怪的是，这少女的情绪，很是低落，或许是和外面的雨天有关吧。
总有人是不喜欢雨的。
赵新竹愣了愣，开始快速观察起饭店的内部。装饰简洁干净，食客只有一两个，听后厨的声音，也似乎只有一名厨师。
“是这样的，我在你这里放一件东西，过段时间，我会来取，好吗？”赵新竹想了想，说道。
少女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可以。”
赵新竹立即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塞到少女手里说道：“那么谢谢了。”
“哎！”少女手中的包裹，完全是被强放上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早已不见。
「真是奇怪的人。」
少女因为没有拦下赵新竹，有些气恼的跺跺脚，手中的包裹，不知是拿还是放。
“雁易，帮我端一下菜。”
后厨间，一个声音响起。
“来了。”少女答应道，摩挲着手中的东西，一咬牙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暴雨越下越大，浑浊了路面，浑浊了灯火，也浑浊了人们的眼睛。
赵新竹在雨中狂奔，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群人，没有看到自己进那家饭店。
他并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无妄之灾。
随着体力渐渐耗尽，赵新竹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他擅长的是爆发，论耐力，自然比不上后面那群成年混混。
最终，因为后面人有意的驱赶，赵新竹跑进了一条小巷内。
「呼…呼…」
赵新竹倚在背后挡住他生路的墙面前，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前的刘海早已被暴雨打湿，贴在了额前，挡住了双眼，同时也挡住了那有绝望、决然、决定的目光。
“赵哥，跑的还真是快呢。”赵新竹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堵住了这不小的巷口。其中，领头的男子，赫然是之前的寸头青年。
他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有些生锈的片刀，对着那还在喘息的赵新竹喊道：“我还真是好奇，你怎么能在即将进入我的包围圈前，就逃了呢。”
之前那尊敬的样子，荡然无存。
或许，这就是社会，这就是江湖。
「呼…呼…」
赵新竹的脑袋未曾抬起过，而喘气声却渐渐停息。
“因为雨。”赵新竹淡淡的说道。
“雨？”寸头青年依旧嚼着口香糖，不屑的说道：“雨能让你知道什么。”
“车轮印，在我走之后，你也走了。”赵新竹缓缓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你这种人。”
寸头青年被赵新竹之前的话惊到，然后又被后面的话惹恼，手中的片刀举起，嚣张的说道：“赵新竹，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吧。之前让我闭嘴是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社会不是你这种小屁孩混的。”
说完，寸头青年挽起胳膊，气势汹汹的走来。边走边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抢的是什么货，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
“江湖上混，讲的是义气，我在风狼老大手下，你在我手下。”赵新竹的语气很平稳，不急不躁。接着说道：“现在你不忠于我，就是犯了大忌。”
“大忌？哈哈哈！”寸头青年放声大笑，走到其面前说道：“第一，我不是你的手下，第二，江湖？现在我说了算。”
话音落下。寸头青年直接举起手中的片刀便向下劈去。
赵新竹嗤笑，身子侧身一移，左手握拳猛然轰出，直击寸头青年的下巴。
噗通……
这股大力，让寸头吃痛并且跌倒在地。
他没想到，眼前这干瘦的少年，力气居然这么大。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寸头望着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赵新竹，对着后面的众人喊道：“给我上，把那小子身上的东西拿到手，哥重重有赏。”
黑压压的人群闻言立刻冲出，震地的脚步声踏在满是水流的地面上，响彻在巷子内。
「小雅，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治好你的病。」
“啊啊啊！”赵新竹猛地抬起头，露出狰狞的面孔，歇息已久，是该发力了……
「哥，雪真的好美啊，银光耀眼，洁白素净。冬季的时候，我们去北方玩好吗。」
「当然好啊，小雅除了看雪，还想看什么呢。」
「还想滑雪。」
「就那么喜欢雪啊你。」
「对啊，我还从未亲眼见过雪呢，我想和哥哥您堆雪人，扔雪球。」
「哈哈，那你能是我的对手嘛。」
「讨厌，哥哥，你不会让着我点啊。」
「好好，我一定带你去看雪，但在这之前，必须照顾好自己，听见没。」
「我知道了，哥哥，你也一样哦，不准再去跟那群人混了，我好担心你。」
「……」
轰！
闪电疾驰，雷声大作。
暴雨变得尖锐，变得恐怖。
夜空中仅存的光芒也彻底消失。
黑暗，笼罩了……
「小雅，哥哥，好像回不去了……」
赵新竹躺倒在血泊中，往日凌冽的双眼，似乎有些黯淡。
寸头青年揉着发痛的下巴，心惊的看着周围，被赵新竹打趴在地上的人。
“这小子，真他妈能打，幸好多带了点人手。”寸头踢了踢不知是死是活的赵新竹，骂道。随后又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去这小子身上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老子先去喝点酒。”
“嘿嘿，正哥，我跟您一起去。”一个黄头发的小子，嘿笑着跑了出来，走到名为正哥的寸头青年旁边，献媚的说道：“您身边没个小弟怎么能行。”
“就你小子有眼力见。”正哥笑道：“走吧。”
轰！
咔！
黑暗中，雷声滚滚，闪出一道白芒，似是要劈开天空。
劈开浑浊，劈开，这无尽的黑暗……
「哥，你怎么又喝酒了。还喝这么多…唔，好大的酒味。」
「朋，朋友聚…聚会，就喝…了…点。」
「朋友？又是学校外面那群人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跟他们瞎混。你看你现在，又抽烟又喝酒，哪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啊，这样你怎么考大学。」
「以，哥…这实力，什，什么大…学，不，不都得抢…抢着要我么。」
「你就瞎吹吧你……」
「唔…呕…」
「让你别喝酒吧，这多难受啊，等一下，我给你拿个盆。」
「哥哥，吐吧，吐出来就好受了。」
「哥哥，求求你，不要再喝酒了。」
「哥哥，我不想你为了我，跟外面那些人走得太近。」
「哥哥，我真的好担心你」
「哥哥……」
雨，依然在下，血，仍然在流。
“这小子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三个人围在赵新竹身边，手中分别拿着钱包、钥匙、与手机。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说道。
“要不，給正哥打电话问一下吧。”一个穿着大背心，并不停搓着两个胳膊的青年说道：“在这么浇下去，我可受不了了。”
那花衬衫点点头，掏出手机，用钱包遮着雨，按下了号码。
“什么，没有东西，怎么可能。”便利店中，正吃着泡面喝着啤酒的正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相信的说道：“你们都翻过了没有。”
“正哥，都翻过了，就这三样东西。”
“是不是你们吞了。”正哥怀疑道。
“不是，正哥，我们跟了您那么长时间，您还不相信我们啊”花衬衫委屈道。
“知道了，看那小子死了没，没死把电话放那小子耳旁，我问问。”正哥喝了一口酒，纳闷的挠挠脑袋。
花衬衫听后，立刻抓着赵新竹的头发抬起，扇了扇其耳光，看到那抖动的眼皮后。把电话放了过去并说道：“正哥，您可以说了。”
“赵新竹，东西在哪。”赵新竹的耳旁，是正哥那带着怒气的声音。
“呵呵，自己，找吧。”赵新竹此时很虚弱，发出的声音也是及其细小。
但对面的正哥，显然很在意东西，听的很是仔细，自然的，也听到了赵新竹的话。
“草！”正哥骂了一句，转而语气变的阴森低沉，轻轻的说道：“我记得赵哥您，有个妹妹对吧。”
「小雅！」
赵新竹的眼睛登时瞪大，牙关紧咬，双手紧握。
妹妹是他的底线，不容突破的底线。
“你敢动小雅，我杀了你。”
“那么，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正哥知道赵新竹加入帮派，就是为了其妹妹。而现在用这个要挟。果然很有效。
“夜幕酒吧，左侧第三棵树下。”
许久之后，电话里，传出了赵新竹那虚弱的声音。
正哥笑了，只要得到那东西，自己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再也不用只是当个外围成员了。
“嘿嘿嘿，谢谢赵哥了。”正哥一边笑着，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杀了他。”
「小雅，哥哥又食言了。」
赵新竹也笑了，是解脱吗？
不是，那是绝望的笑，那是痛苦的笑啊。
「小雅，对不起！」
…………
“本是少年青春时，却偏偏要堕入黑暗。”
“桀桀桀，让本王来替你，继续走下去吧。”
(本章完)